張永順家的早已是一臉的正色,又像是怕隔牆有耳一樣; 四下看了一眼,這才開口道:“今兒一早鍾媽媽又出門去了,我派的人便跟了過去,先是問了門房一聲,那門房的人說是齊姑娘病了,原是她本來就有個苦夏的毛病,所以讓張媽媽出門抓藥去的。那媳婦便尋思著,聽說前兩日是要給齊姑娘請大夫的,只她們自己不要,如今又出去抓藥,豈不是奇怪,便跟了出去。”
趙菁瞧她那樣子便知道還有下文,只聽她繼續說了下去道:“後來那人就跟了出去,果真見鍾媽媽去了保和堂抓藥。那人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只等鍾媽媽出來了,才進去向那店小二打探了一番。”
張永順家的說到這裡只頓了一頓,繼續道:“夫人,你可知道這鐘媽媽去買了什麼藥?”
趙菁一時間哪裡想得出來,只是這齊芯蕊放著侯府要給她請的大夫不看,偷偷的讓鍾媽媽去抓藥,實在是很讓人可疑,她抬起頭,示意張永順家的繼續說下去。
“夫人,那鍾媽媽確實是抓了一些生津止渴、安生養心的藥材,可那店小二說,她還買了合歡散……”張永順家的說完這句,任憑她自己是個兒子快能娶媳婦的中年媳婦了,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頰。
趙菁聽見合歡散這三個字,也是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偌大的侯府,小廝們連後院的門都進不來,她買了合歡散帶進來,這是要給誰用的,豈不是昭然若揭?
趙菁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她是當真沒想到啊,齊芯蕊看著溫柔無害,平常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再乖巧不過的,比起之前鋒芒畢露的孫玉娥,她是當真看不出來的。便是上回去了孝宜長公主府上,她被人取笑了一番,還氣了這麼好幾日,她難道有這個能耐,給侯爺下藥嗎?況且……這種法子,如何能是她這樣臉皮薄的大小姐能想得出來的?
趙菁在廳中來回的跺了幾步,臉上陰沉的神色也稍稍平靜了幾分。一旁張永順家的見她面色不好,便小聲勸慰道:“當初我家老太太就說老太太糊塗了,又把這樣的人接進來住,可見當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沒準這就是那賀夫人的計謀,你說好好的,有誰會把年輕輕的姑娘,送到新婚燕爾的人家家裡來?”
趙菁微擰著眉心坐下,這時候丫鬟正送了茶水進來,她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這時候暑氣正濃,還不是出門的時辰,不過齊芯蕊已經兩日沒去松鶴堂了,她過去瞧瞧,也是應該的。
“綠蕪,你讓小丫鬟去紫薇苑傳個話,就說過了未時我去瞧瞧她們姑娘。”
齊芯蕊若真的想和徐思安有什麼,她大可不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法,趙菁今兒便找了她,光明正大的給她投去一根橄欖枝,只看她是個什麼念想了。
“夫人的意思是?夫人……你可要想清楚,萬一她當真應了下來,不肯走了,寧做小妾,那要怎麼辦呢?”張永順家的倒是著急了起來,這世上哪有男人嫌女人多的,齊姑娘雖然容貌沒有自己夫人出挑,可人家終究勝在年輕啊,沒準侯爺就喜歡上了呢?就算侯爺不喜歡,萬一老太太覺得她年紀輕好生養,也起了這心思,那可怎麼得了呢?
趙菁心裡卻是有成算的,徐思安對她這樣喜歡,多半也不會是摻假的,倘若真的有假,正巧拿這個事情,也一試便知了。倘若徐思安是一心對自己的,那就算齊芯蕊願意,他也自然有辦法回了她,徐老太太那邊倒是不用太擔心,她往日裡再著急徐思安子嗣上的事情,也沒安排什麼通房姨娘的給徐思安,可見在這事情上頭,徐思安是有自己的發言權的,老太太怕是也管不了。
但若是……若是徐思安也答應了納齊芯蕊為妾……趙菁想到這兒便覺得有些心虛。她不該這樣想徐思安的,她是自己喜歡的人,絕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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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未時,外頭的暑氣已經消弭了不少。
齊芯蕊披著外袍站在窗前,看著外頭院子裡鋪了滿地的紫藤花花瓣。年幼時齊家的花園裡也有這麼一個紫藤花架,齊老將軍在下面做了一個鞦韆,她坐在鞦韆上飛得高高的,清風一起,滿院的落花飛舞在她的身邊,那時候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父親戰死了,母親也病逝了,她跟著哥哥嫂子一起過,那時候年少的她還不懂什麼叫做顛沛流離,直到最後……前線傳來了兄長戰死的訊息,她看著滿院子的人一個個的離去,最後她也不得不跟著長姐,投靠到賀家生活。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齊家二小姐了,她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而已。
齊芯蕊想到這裡,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長姐對自己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