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聽了,如遭雷擊。“你說什麼?”
陸凌低頭仍舊在笑:“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了,若是深到了骨子裡,便是再見到比她更好更美麗的人,也斷然不會動心。”
“聽你話裡的意思,你喜歡過別人?”
陸凌有點不好意思:“是啊,我也有喜歡的人。”
“那個人……?”謝澤難得有了好奇心,陸凌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了,他可從來沒聽他說起這個。
“屬下也不好說,但那個人,屬下願意做任何犧牲。”
謝澤擺了擺手,陸凌便又去窗前守夜了,剩下他一人坐在門前出神。
風很輕柔,月色也不錯,總之這是個很好的夜晚,但謝澤心裡卻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說實話,他一直都知道公主喜歡自己,明確拒絕她的同時,也從不曾想過別的,可今天晚上,他卻忍不住要去想,自己為何要拒絕公主?
謝三生前再窩囊,也是想過好日子的,也想娶個媳婦回家。男人不都會這麼想麼?那為何他不會呢?公主喜歡他,連帶著皇上都十分器重他,按理說,他就應該點頭做個駙馬,享盡富貴榮華,這一生還怕過得不好?
但最後他卻只想孤身一人,不要任何人陪伴。
……他竟然從未想過娶妻之事。
為什麼?
抬頭,謝澤看見陸凌筆直地站在窗戶前,身姿挺拔,他還記得陸凌談及喜歡的人時的語氣,雖然天黑了,可他仍然能瞧見陸凌眼底溫柔的光芒,那是不悔,是執著,也是在所不惜。
那種喜歡,已經是愛了。
謝澤覺得頭腦一片混亂,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他想知道,卻又不想讓它出來。他有預感,若是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內心,他一定會變的。
那樣的話,有了牽掛,又如何身無一物的回到自己的世界?即使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謝澤的靈魂也無法遺忘忘川河底千百年來的折磨。他受盡苦痛才爬上岸,為的難道是功虧一簣嗎?
誰都不能阻礙他的腳步,他要回去那個世界,找回自己的過去,討一個公道。
這世界何曾善待過他,他嘔心瀝血,最後不也是落得個慘死忘川的下場?謝澤捂住胸口,他感覺到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逐漸變得鮮活而動人。
可最後他蓋上了。
☆、第五十四碗湯(一)
第五十四碗湯(一)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痛過了。
被穿了琵琶骨,鎖在地牢裡,廢去了武功,兩顆眼珠也被挖了出去,這些痛,都是在男鬼附身後才開始的。
他附身的時候剛好被穿了琵琶骨,鐵鏈鎖住四肢,日日受盡酷刑。即使眼珠子被活活挖出眼眶,骨頭被一點點打碎,他也一聲不吭。和忘川河裡千百年的折磨比起來,這些實在是太不痛不癢了。他的靈魂被無數次撕成碎片又重新癒合,然後是再一次撕碎,再一次癒合,如此反覆千年,也不曾讓他低頭求饒,人類的手段還不夠看呢。
只是待到他復仇的時候,這些人便是跪在地上求他,他也絕不心軟。
上個世界他還沒有想明白,魂體便被抽離,即使如此,也足夠男鬼得知聞思蕊那三人的結局了,就如公主所說,誰都沒討著好,誰都沒能笑到最後。桂花仗著公主口諭在司馬家作威作福,不僅把自己的祖母母親還有三個弟弟帶去司馬家生活,還看中了聞思蕊手中的權力,非要爭著,司馬航迫於公主當日的話,不得不分了一半權力給她,桂花因此極力斂財。
司馬航雖然不是做官的,卻俊俏好看,非常受女子喜歡。這一來二去,桂花便看上了,放在以前她自然不敢痴心妄想,可現在有公主給自己撐腰啊,她還怕誰?
把個司馬家鬧得是雞犬不寧,聞思蕊好不容易懷了個孩子還被桂花給折騰掉了。可他們無計可施,只能咬牙任由桂花囂張,短短几年,夫妻倆便老了好幾歲。
後來又過了些年,公主都已經招了駙馬,再沒有過問這裡的事,司馬航和聞思蕊商量了下,決定試探著來。結果讓他們大喜過望,桂花雖然被奪走了權力,卻沒有招架的本事。聞思蕊乘勝追擊,把桂花手頭的鋪子跟銀子都撈了來,公主一直不搭理,司馬航便當機立斷給桂花寫了休書,直接將她一家人丟了出去。
可之前聞思蕊被傷了身子生不出孩子來,司馬航的爹孃如何能願意,即使司馬航表示沒孩子也無所謂,亦不能眼睜睜看著爹孃以死相逼,無奈之下,又納了幾個小妾,孩子是生出來了,但是跟聞思蕊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