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知道,孩子並不喜歡他們,也不喜歡這個家。她到了家裡第一句話是問哥哥呢,然後就一直說要哥哥,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說,哭得長輩們心都要碎了。
夜裡,孤兒院徹底安靜下來,少年摸了摸懷裡小女娃的腦袋,“想跟他們在一起嗎?”
清歡沒有睡著,雖然平時這會兒她早該睡了。她害怕被帶回去,所以一直不肯閉上眼睛,小小聲囁嚅道:“不要爸爸媽媽,不要那個哥哥。”
她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家。雖然那裡比孤兒院大也比孤兒院好,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蛋糕跟漂亮的裙子,可是有再多也沒有用,少年不在身邊,她難以心安。
“如果他們肯領養我的話,你就能跟他們住在一起了,這樣的話,有我在,也有他們在,這樣你願意嗎?”他問。
清歡考慮了幾秒鐘,搖搖頭:“哥哥騙我。”
“嗯?”
“騙我……”清歡重複著,她很瞭解這個少年,在孤兒院的這半年多下來,他除了和她說話誰都不理會,哪怕是耐心溫柔十足的院長,他也不曾動容過。去到一個家庭做養子,接受物質上和金錢上的接濟,他不可能願意這樣做。如果清歡真的點頭說願意,他會第一時間轉身離開,然後黑化報復世界——反正他本來也是要這樣做的。
“不要那麼多人,只要哥哥。”她摟緊了少年的胳膊表示拒絕,堅定地向他表達自己只喜歡他一個人也只願意跟他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
少年這才露出笑容來,清歡暗道好險,小小年紀心眼不少,根本就是故意挖坑給她這個五歲的小女娃跳,真是狡猾。
但對少年來說,世界上存在著能信任的人,就算對方才五歲,也是極大的隱患和弱點了。如果他年紀再大一點,如果他的閱歷再豐富一點,他都會知道,與其日後讓這個人在自己心底佔據更重的位置,不如現在就將她徹底拋棄,那樣的話,他才能成為真正無所畏懼的可怕的人。
但他還不是幾十年後的那個瘋子,在面對這樣一份小心翼翼又義無反顧的追隨後,他理所當然的心動,想要將其留下,永遠保有這份美好。
“那好。”少年將她抱起來,給她把衣服穿好,還戴上帽子跟圍巾,馬上就要過年了,天氣越發寒冷。“走。”
“去哪兒?”她茫茫然地問。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留在這裡,那些人不可能讓她和他留在孤兒院,總會將她帶走。橫豎他對這裡也沒什麼歸屬感,之所以留下來也是因為她。“再也不會有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了。”
然後他低頭,問小臉紅紅的女娃:“願意嗎?”
回應他的是大大的小臉和用力的一聲嗯!
少年將包背在身前,蹲下來:“上來。”
她歡呼一聲撲了上去,少年推開門,在這個月色皎潔空氣清冷的夜晚,不被任何人發覺地離開了這家孤兒院。
和來時一樣。
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大人太容易看輕小孩子,不知道他有多麼聰明多麼狡詐,所以等到明天天亮,大人會以為小孩子在睡懶覺,等到他們發覺不對勁開門進去,也只會以為他們匆匆逃走,從而在附近搜尋——那個時候,他已經帶著她坐上了去往遠方的汽車,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和證據,攝像頭裡也不會保留他們的身影,他會很小心地避開所有追蹤,永遠不會被發現。
但是,他已經厭惡總是逃跑了。面對強大的威脅時不能反抗只能逃跑,實在是屈辱的事。這是最後一次,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不會逃。
以晏休的名字來發誓。
即便是清歡也驚異於晏休的體力和心計。他揹著她從孤兒院一直跑到有計程車的地方,期間需要半個多小時,但他絲毫不氣喘。車票和路程是他早就定好的,他甚至預謀好了到新的地方後要如何生活。說這個對世界充滿怨恨的人以後會徹底將世界毀滅,清歡深信不疑,她很慶幸自己沒有如同宿主一般死在孤兒院,而是選擇和他在一起。
上了計程車後,他用極其令人信服的語氣告訴計程車司機他們是單親家庭,爸爸在南方的城市打工出事了,家裡沒有大人,他就拿著家裡所有的錢和妹妹去找爸爸。
司機師傅非常感動,還沒收他們的錢,於是晏休在下了計程車後給她買了一籠熱氣騰騰的肉包。清歡手小皮嫩,他就將揹包放到背上,單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拿著包子喂她。
計程車裡目送他們兄妹倆的司機師傅感動的淚水漣漣,下車追上來朝晏休口袋裡塞了五十塊錢,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