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清歡一個人的錯覺; 孤兒院裡其他人也都這麼覺得,從前老是臭臉誰都不理會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 最近對清歡變好了。不說一日三餐都來搶兩份飯然後分給她,就是平時做手工或者是出去賣東西,少年也會主動跟清歡一組; 每次他們都是回來最早賣的最多的人,少年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雖然他仍然是除了清歡之外不跟任何人說話。
自打跟少年好了之後; 清歡每頓飯都得端出去陪著他吃; 這天她正努力刨著小碗裡的雜糧米飯,配菜是白菜燒豬肉——很肥很肥的豬肉; 基本上看不到瘦的; 但對孤兒院的孩子們來講已經很奢侈了,因此雖然清歡不喜歡吃,但也沒有浪費——用關心哥哥的名義,全部夾給少年了。
少年可不像她這樣挑食; 面對肥肉面不改色一口吞下,然後就在清歡幹刨米飯的時候; 她小小的碗突然一沉; 原來是突然出現了一個滷雞腿。
這個雞腿飽滿鮮香; 焦黃的皮散發著令人垂涎欲滴的氣味,而且特別大,一看就很好吃。清歡眼睛一亮,先看向少年碗裡——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於是她忍痛將雞腿夾起來:“哥哥……”
“給你的。”
她抿著小嘴兒:“可是哥哥沒有。”很堅持地要夾給少年。
少年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想吃?”
清歡內心掙扎了兩秒,最終沒能勝過渴望:“想。可是哥哥沒有,那我就不吃了。”
少年破天荒拍了下她的小腦袋:“一人一半。”
說是一人一半,其實他吃掉了皮和骨頭,剩下的肉都被他拆碎了放進清歡碗裡,骨頭在他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少年面不改色的吞下。他現在有了不少錢,但這些錢很重要,不能隨便花,如果不是清歡瘦的一陣風都能吹跑,今天他也不會瞞著她買個雞腿回來。
就這麼一個雞腿就要八塊錢,少年很肉疼了。
清歡被他哄著相信了他吃掉了一半的謊話,認真就著米飯吃起肉。這肉可比院長媽媽燒的白菜豬肉好吃多了,不過她此刻人小飯量小,根本吃不完,最後剩下的少年一點都不嫌棄,都被他掃進了肚子裡。但儘管是這樣,他也仍然吃不飽,正在發育期的少年,哪裡是這麼點飯就能餵飽的,更何況每天他的運動量還很大,吃這麼點不過是墊墊肚子。
自打到了孤兒院,少年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這樣的日子他早就習慣,因此也不覺得苦。可不知為何他認為清歡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就不該受這樣的罪,每天小心翼翼的吃著一點點東西,還要擔心別人會不會吃不飽——蠢到家了。
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的過去,因為少年不曾告訴任何人他的名字,所以大家都叫他獨眼,他的另外一隻眼睛是治不好了,眼睛周圍還留著小孩子巴掌大的參差不齊的暗色的傷疤,看起來非常可怕,因此平時都用繃帶纏繞著。清歡不喜歡這個稱呼,少年自己卻不在意。對於這副漂亮的皮囊被毀掉的事實,他是完全不在意。
一次偶然的機會,院長媽媽在出去募捐的時候得到了一名女記者的幫助,對於孤兒院的遭遇女記者表示非常同情,並且為他們寫了封報道刊登。那天大概是孤兒院最乾淨也最熱鬧的一天了,所有的孩子都穿著整潔的衣服排成隊,讓攝影師拍了一張照片。這些歷經苦難身懷疾病卻又努力生活的孩子們簡直像是天使一樣,很快就在社會各界引起了反響,捐款支票如雪花般紛至沓來,大家終於能真正吃一頓飽飯了。
與此同時,他們也迎來了第一批前來孤兒院□□的社會人士。
清歡有點不安地拽著身上的小裙子,這條裙子是那個記者阿姨送的,因為每頓飯她都會被少年投餵食物,所以看起來不會再那麼瘦弱,反倒是白白嫩嫩圓圓潤潤,粉紅色的小裙子穿在她身上,露出兩條藕節般可愛的小腿來,腳下踩著一雙七成新的小紅皮鞋,頭髮紮成丸子頭,大眼睛齊劉海嫩臉蛋,她一出現在眾人面前,就成為了焦點。
可是她明明就很害怕。
少年斜倚在樹上,看向清歡的眼神冷冷淡淡,他照顧著這個小女娃,可是如果她要離開這裡,那當然是個很好的選擇。長得這麼可愛,又是難得的沒有缺陷的孩子,一定很受歡迎吧?
他嘴裡咬了一根青草,這種事他沒興趣摻和,也不想被領養,所以他一點也不關心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院長站在清歡身邊,蹲下來摸摸她的頭對一對中年夫妻笑道:“這孩子又懂事又聰明,就是有點怕生,以後還請你們多多費心了。”然後她對清歡說,“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