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聞。
這是清歡躺到床上的第一感想。不像是一般皇族男性身上總是有著龍涎香或是其他名貴香料的氣味,攝政王的房間是清爽的皂角味,他的床榻和房間都非常乾淨,這就讓清歡有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了。
攝政王站在床邊,很耐心地等著。然後他看到一雙小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抓住被頭一點點往下拉。首先是烏黑如瀑的秀髮,然後他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良久,兩人對視,攝政王淡淡地叫了一聲:“陛下。”
啊呀啊呀,真是冷淡啊,完全沒有感情的冷淡。清歡眨巴著眼睛:“皇叔。”
攝政王不說話,她也不說話,直到他又問她:“陛下怎的這副不倫不類的打扮,被臣開了豈不笑話。”
“我本來就是女子,穿女裝有什麼不對?”清歡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扯攝政王衣角,卻被他避開,兩人之間隔了數步的距離,攝政王眼中面上,皆不見任何動容。他感到心口在隱隱作痛,那一刀當真是下了狠手,倘若不是他心臟較之常人偏了幾分,當日便要死在那場鴻門宴中了。
他只看了清歡一眼,便想到無數過往,只是再無甜蜜幸福,只剩下失望淡漠,以及難以被忘懷的劇痛。當日從皇宮離開,他是真存了必死之心,毫無求生之意,如今這條命是屬下們拼盡全力救回來的,再不能任意叫她糟蹋了。
“我知道錯了,皇叔。”清歡抿著嘴,她早就想好,對攝政王這樣的男人,一味的狡辯緊逼是沒有用的,倒不如大大方方認錯,能得到諒解最好,得不到也不至於叫他瞧不起。“我那日的所作所為……當真是錯了。這些日來,我日夜難安,我想見皇叔,所以就來了。”
“皇叔大可氣我惱我,是我錯的離譜,應該要受到懲罰。”
“陛下是萬金之體,何來錯,何來懲罰。陛下這樣說,臣心中惶恐。”
似是仍無動於衷。
清歡下了床,她一靠近攝政王就往後退,活似她是什麼洪水猛獸叫人退避三舍。清歡的功夫是他教的,兩人之間的情愫也來源於這貼身的肢體與交流。她赤著小腳站在地上,吸了吸鼻子,低著頭,地上很快便溼了兩小塊。
攝政王微微一怔,皇帝最是好強,尤其厭惡自己身上出現與男人不同的地方。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瞧見她落淚。
落淚是為了贏得他的聯絡,短時間內清歡還不打算崩人設。如果直接這樣哭給他看,未免顯得心機深沉,講道理,如果清歡是攝政王,看到皇帝毫無顧忌的認錯落淚,也會覺得是別有所圖。因此她哭過之後快速眨掉淚花,再抬起頭時仍舊帶著笑,似乎之前不曾掉過淚。“我想要皇叔回到我身邊。”
兩人相戀數年始終保持著距離,最多也不過挽手,女帝怕被人看穿,向來與攝政王保持距離,他們之間從來都是攝政王在進,女帝原地不動。從始至終她也沒說過喜歡他的話,更不曾給過他什麼定情信物——因為對於女帝來說,皇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可今日她卻告訴他,她想要他回到他身邊。
攝政王幾乎要笑了,可他沒有。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只覺得沉重煎熬:“陛下不是孩子了。便是孩童時期,臣也不曾見陛下這樣任性過。”
清歡趁著他不注意撲過去,死死摟住他的腰。哪有人敢這樣對攝政王,他高高在上,尊貴無匹,似這般抱著他不肯撒手之人可是皇帝。但他已不再喜歡她,想要將她拉開,清歡卻將臉埋進他胸膛,“皇叔若推開我,我死在這裡好了。”
攝政王的手僵了一下,半晌嘆道:“陛下,您究竟要如何?縱觀陛下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能讓臣相信。”
為她出生入死,恨不得將心都挖給她,最後她卻回報給他一把直插心臟的刀。
疼。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會否認的。”清歡抓緊攝政王的衣服,“可是現在我要挽回你,也不是空口白話。”
她向來看重皇帝這個身份,就是和攝政王兩情相悅時也自稱朕,今日口口聲聲都是我,著實奇怪。攝政王並不會被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打動,他只覺得她又在圖謀什麼。
正在他要說話之時,突然有人敲門,還伴隨著孩童哭聲。攝政王愣了一下,清歡便主動放開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爬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蓋住。
攝政王只得去開門,門一開啟,兩個孩子就撲了過來抱住他大腿,長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嚶嚶嚶的哭著:“爹爹!爹爹!弟弟欺負我!弟弟搶我的桂花糕!”
桂花……鬼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