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你便是叫我做了這個夢又能如何,結局仍是一樣的。”
和尚丰神俊朗; 慈眉善目,一雙黑眸悲天憫人,此刻雙手合十:“施主滯留於此,然千百年前的過去也不會再回來。”
女子笑了笑; 隨手抄起身邊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她的神態很是瀟灑,卻對和尚的話置若罔聞。“回來如何; 不回來又如何。這天底下無數的魂魄等著你去救,你卻非要在此渡我,你焉能渡我。”
和尚盤腿坐在樹下,俊目微合:“貧僧途經於此; 遇到施主,便要渡了施主,方能離去。”
清歡覺得這人真是個死腦筋。幾日前她剛吃了幾個不知死活闖進來,看到她還意圖調戲的傢伙,這和尚不知為何就闖了進來,沒有被她的幻境迷惑不說,還大言不慚說要渡她。她以為他有什麼本事,誰知道他卻給她烹了一碗茶,她喝下後,便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和她生前所經歷又有什麼不同,仍舊是死了,仍舊是被那群愚昧的人類扔進冰冷徹骨的寒潭之中。
她豈是那麼好渡的鬼。
“和尚你說,我若是叫你渡了,能有什麼好處?”
和尚聲音沉穩:“回頭是岸,放下屠刀便能成佛。”
清歡縱聲大笑:“壞人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好人卻要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你看看你,再看看我,這又是何苦?”
和尚卻是不為所動,只看了她一眼,不與她辯駁。他並不善於口舌,前幾日經常被她用話拐了去,慢慢便習慣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清歡見他不說話,百無聊賴地看向天空:“我在這裡有什麼不好,我又不出去害人。”
和尚默默地看向周圍桃樹下那些殘骸人骨。
清歡半點都不心虛,理直氣壯的:“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桃樹林外頭的石碑上寫著擅入者死,他們不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吃了他們。”
“我餓呀。”她更理所當然了。“你試試幾百年不吃東西,也會餓的。更何況……”她的黑眸猛地變成血紅色,紅唇鮮豔,似乎是在回味,“人肉的滋味……是那麼好啊。”
說著,她用渴望地眼神看向和尚,細皮嫩肉的,看起來就很美味。“你若是答應讓我吃掉你,我便讓你渡我。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和尚你捨身獻鬼,傳揚出去,豈不美哉?”
和尚淡然地放下雙手睜開眼睛:“吃了貧僧,施主便能解脫,這是真的麼?”
當然是假的。
清歡覺得無聊,便將一條腿放下,搖搖晃晃,腳踝上繫著的一串銀鈴鐺便清脆的響起來,她趴在樹上,閉著眼睛休憩。“和尚,你渡不了我,在這裡花再多時間也是徒勞。”
和尚不說話,他不渡她,便不成佛。
清歡又趴了一會兒,遠遠地傳來一聲狼嚎。她晃了晃小腳,鈴鐺聲一響,下一秒一抹灰色的巨大影子就出現在了樹下,匍匐著讓她從樹上跳下,落到自己寬厚的背上,又低低地叫了一聲,清歡伸手揉了揉那蓬鬆的毛髮,摟住了小狼的脖子:“真是個冥頑不靈的和尚,小狼,咱們不跟他玩了。”
小狼又叫了一聲,蹭了蹭她的手,便馱著她消失在了桃林中。
她雖棲身於這片桃林,其實並不會時時刻刻出現,大多數時候會隨意睡在一株桃樹上,一睡就是很久。
很多人都說這片血桃林鬧鬼,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進來過,後來他們都死了,清歡和小狼分食了他們,人肉的滋味無比美妙,能夠讓他們變得更強。可平日清歡懶得出去,她就這樣安靜地待在這片桃林裡,倒是有不少和尚道士來過,後來他們都成了她跟小狼的盤中餐。
這次的和尚跟以往那些沽名釣譽的不一樣。他很強大,可也很溫柔,明明能夠直接將她鎮住,卻偏偏要渡化她。清歡不肯被超度,他也不強求,就整日坐在桃樹下唸經,雖然清歡早已化作惡鬼幾百年,可她仍然很喜歡聽佛經。
雖然,佛早已無法救贖她。
她的生前就是那樣子的,被欺辱被虐待,衣衫襤褸地被沉潭,村子裡的人很快就將她徹底遺忘,他們不再記得她曾經是他們口中的仙女,也不再記得她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他們瓜分了她的一切,卻沒有人願意為她收屍。
她在冰冷的潭底,躺了好久……好久啊……
久到骨頭都要化作泥沙,久到她疼得受不了,久到她心中充滿了對整個村子的怨恨。
然後,她從潭底爬了出來。
溼答答的,滴著水,一步一腳印,一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