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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幾個月,她爹孃又難得上門了,過去關二在的時候他們怕死了可不敢來,清歡照舊做了飯招待他們,吃完飯後又收拾了些吃食,可不知為何爹孃卻似乎有話要說似的猶豫不決。
她直接問:“還有事?”
清歡娘咳嗽了一聲,試探性地說:“是這樣的,閨女啊,你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寡婦吧……你看關二都走了……”
“我跟關二沒有關係,他走不走是他的事情,我覺得當寡婦挺好的。”清歡彎腰將袋子打了個結遞給一旁站著的爹,“關大還沒死三年,我暫時沒有別的打算。”
“閨女,你跟爹說,你真的認為關二還能回來?”聽說外頭的仗打的可激烈了,死了好多好多人,關二就是再厲害,打仗了他一個人也不能對抗千軍萬馬,說不定早死外面了呢。
清歡很認真地告訴他們:“我真的不是為了等關二,他回家也這麼多天了,你們什麼時候聽到我跟他之間有關係了?再說了,他上戰場,那是保家衛國的,就是死了也是為國捐軀。”
“唉,那你總不好一直一個人過,以後老了怎麼辦呢?”
清歡聽她娘說話似乎總藏著掖著,於是乾脆問道:“是不是有人家找你們來說媒?直接回絕了就是,我是不會再嫁的。”
老兩口對視一眼都有些發愁,閨女從小有主意他們都知道,這個家也得虧她才能過得好,可是這次的人哪裡是說回絕就能回絕的呀。“是黃員外……他非要娶你,我跟你娘說過了,他都不聽,還要我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清歡冷笑一聲:“我就是不嫁,要他少痴心妄想,癩□□想吃天鵝肉,再來幾次答案也一樣。”
清歡爹孃都習慣聽她的,個個沒話說,回去後也只能再回絕一次,可這黃員外豈是那麼好打發的人,他看上的是清歡的貌,對她一再的不賞臉也弄惱了,再加上之前結的仇,真是恨之入骨。
大概又到了冬天,關二走了快兩年,清歡晚上睡覺的時候家門被踹開,里正帶著一堆人舉著火把衝了進來,嚷嚷著她是跟小叔子通姦的淫|婦,要將她浸豬籠好維持村子的聲譽。
清歡衣服穿的整整齊齊,村子裡的人黑壓壓一片,他們都聽從了里正的話,又拿了黃員外的好處,今天晚上是必定要置清歡於死地了。
有人說:“咱們村子幾年來都沒好收成了,肯定是你惹怒了老天!老天爺懲罰我們了!”
“對!先剋死關大,又跟關二通姦,肯定是因為你我們才過不上好日子!”
“就是就是!正常人身上怎麼會有那種香氣!是怪物!她就是個掃把星!害了咱們村子!”
“浸豬籠!浸豬籠!平息老天爺的憤怒!”
“浸豬籠!浸豬籠!”
一時間,群情激憤。
這倒是,這幾年村子裡可以說是顆粒無收,尤其是外頭戰亂,連出去討生活都不敢。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能把罪責都怪到清歡身上。
她因為天生異香被當作上天派來的仙女,現在也因為這香氣被當作異類、掃把星,人人喊打喊殺,要將她浸豬籠。
清歡站在原地,她沒有恐懼也沒有不安,漆黑的眼睛在黑夜中被冰雪襯托的閃閃發亮。她像是能看透每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慢慢地笑了起來。“平庸而愚蠢,真是人類最大的罪孽。”
這種詭異的平靜讓在場的村民們都有些震驚,不少人甚至感受到了不安。寒風吹起清歡的長髮,她絕美的容顏如同與冰雪融為一體,就這樣淡然而冷漠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
小狼依偎在她腿邊,低低地嗚咽著。清歡環顧了一圈在場村民,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對她心存惡意,有些純粹是來湊個熱鬧。但每個人的目標都相同,那就是將她置於死地。
她彎下腰,拍了拍小狼的頭,要它自己逃命去。小狼卻四肢緊緊伏在地上不肯。它已經是一頭成年的公狼了,身強體壯,然而和這麼多手持武器的村民比起來,仍然弱小的可怕。
人類是這個世上最具有智慧的生物。智慧賦予他們與其他動物不同的天賦,同時,也給予了他們在擁有理智與文明的同時,深埋在內心深處的嗜血與殘酷,還有,排斥異己,消滅不同。
“關寡婦你認不認——”
“行了,少廢話了,說那些長篇大論你就不覺得煩麼?”清歡看向里正,“再說了,你想騙誰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在場的人,都拿了黃員外的好處。
她避開上前捆她的人,“我自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