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跪在一邊等他醒來。
太子受傷後想來是自己已經處理過傷口的,不僅止了血,還包紮起來,只是昏迷不醒而已。阿醜這會兒開始後悔自己從灶膛裡爬出來的時候怎麼不揣個饅頭,萬一殿下醒了卻餓了,又該如何是好?
沒等她想好怎麼辦,太子動彈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阿醜連忙磕頭:“殿下,您醒了。”
太子沒有回應她,他還沒有從昏迷前的震驚與痛心中回過神,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父皇病重,他與九弟一起侍疾,可父皇臨終前九弟卻突然翻臉不認人,不僅將他刺傷,還準備了假聖旨意圖篡位。他在貼身侍衛的保護下突破重圍回到太子府,剛進入密道處理傷口,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是誰?”他試圖看清楚眼前這個黑僕僕的物件,卻覺得雙腿一陣劇痛。
“奴婢是廚房的粗使丫頭,名叫阿醜。”
她一點也不難過,他不認得她是理所當然的,他是天上的星辰,怎麼會記住地下的沙礫?阿醜一點也不難過,她眼巴巴地看著太子:“殿下,接下來要怎麼辦?九皇子一定會再來捉您的,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太子愣了一下:“九皇子?我回到太子府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阿醜猶豫地說:“……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九皇子帶人抄了太子府,還說……”
“說什麼?”
“說……說殿下毒害陛下,其罪當誅,因此前來抄殺……府裡的人全死了,奴婢藏在灶膛裡,方躲過一劫。”
太子閉上眼,握緊了拳。
阿醜盯著他的手看,良久才小小聲說:“殿下……”
“你還叫我什麼殿下,我算什麼殿下?”太子自嘲地笑起來,“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連父皇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如今這條性命恐怕都要搭在裡頭了。”
他無比了解這個兄弟,既然能隱忍多年,必然是早已有了萬全之策。明日天一亮,太子弒君畏罪潛逃的訊息必然會傳遍天下,到那個時候,他便萬劫不復了。
這麼多年的兄弟,雖然同父異母,可他將九弟當作了手足,怎奈何,最後卻是這樣一番下場。
☆、第七十四碗湯(二)
第七十四碗湯(二)
“殿下……”阿醜嘴笨;不會安慰人。“咱們還是先逃吧,您、您有什麼法子麼?”
“你跟著我做什麼,也會死的。”太子淡淡地說;“你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阿醜低頭咬了咬唇,她不敢與太子辯駁,也不想說些表露真心的話;只到他面前;又將他背到了背上,然後一步一步往外挪。太子被她這一弄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你這是做什麼?!”
“殿下不可以死。”也不可以失去求生的意志。我會一直陪伴著您;這樣的話;阿醜說不出來;她自覺沒有資格這樣說,但她就是覺得,他不能死,有朝一日;他總能拿回屬於他的東西,可她不會說;也不會表達;只能拼盡全力救他,才能有日後的轉機。
她什麼都不懂,甚至大字都不識得一個,但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太子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靠一個女人揹著,然而他的雙腿毫無知覺,看來是筋腱都被砍斷了,雖然他止了血上了藥,卻是毫無用處。思及此,一陣陣的絕望悲憤湧上心頭,自問一生寬厚待人,何曾有過半分虧欠,緣何卻落得這般境地?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好。
阿醜感覺背上的人在顫抖:“放我下來。”
她倔強地搖搖頭:“不。”
“孤說了,放孤下來!”
阿醜還是搖頭。
“怎麼,現在不把孤當太子了嗎?!”
他生氣了,但氣的是她嗎?任何人,被真心相待的親生兄弟背叛誣陷傷害,都會如此痛苦的吧?阿醜能理解,她得知爹孃準備賣掉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難過。“殿下。”
她的聲音因為過度缺水有些沙啞,方才只記得給他潤唇,自己卻忘了。可這聲音低啞柔和,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奴婢相信殿下,殿下也要好好活著,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會說振奮人心的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也不過一句“都會好起來的”。
太子趴在她肩頭,阿醜感覺脖子有點溼潤。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堅定地揹著他往前走。
過了許久,太子才開口:“……他料定我沒有出城,如今城門口定然戒備森嚴,往那裡走也是無用,出不去的。”但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