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眼,開頭還能聽到裡頭有說話聲,後來就徹底安靜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如果清歡因為自己的請求出了什麼事的話,連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他伸手握住門把,剛要轉動就被人從裡頭開啟,清歡出現在他面前,眼睛帶著淡淡的光。她看起來和剛認識的時候那個嬌憨可人的少女有些不一樣,穿上道袍驅鬼的她,的確配得上天師這兩個字。
此刻清歡的表情很凝重,她回頭看了房間一眼,對著連爺爺膝蓋上的小鬼說:“我說到做到,一定會幫你撿骨安葬,但是你也得說話算話,不然你知道我的本事。”
然後她帶上了門,再看連一家的時候,眼神帶著憐憫與悲哀。連父問道:“怎麼樣了,我父親能治好嗎?”
清歡說:“這些問題都不重要了,我需要你們跟我去一個地方。”
連家人不明所以,清歡又說:“想救連爺爺的話,只有這一個方法。我不想讓裡頭那隻鬼魂飛魄散,活人遷就著點死人吧,畢竟這是你們家欠他的。”
她是個心腸很軟的姑娘,這一點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是現在這個心腸柔軟的姑娘在提到一個下半身癱瘓的痴呆老人時,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連忍不住去想爺爺究竟做了什麼,會讓清歡這樣的人都如此不屑。
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半晌,嘆了口氣,道:“爸媽,聽清歡的吧,她不會騙我們的。”
其實清歡在連家也住了快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裡她對除了連爺爺之外的連家人都知之甚深,和連爺爺比起來,其他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基因突變了。
她把道袍脫了下來抱在懷裡,說:“我們去h市。”
h市是很偏遠的一個縣級市,也是連家祖籍所在地。如今的連家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h市的好招牌。不過連家發跡後就搬到首都去了,留在h市的只有一個很老的宅子。就這麼所老宅子,成天大門緊鎖沒有人出入,連爺爺僱了人看守,卻不讓人進去,更不許人靠近。連父接管家業後遵循父親的叮囑也一直這樣做——他一直以為父親會這樣要求是因為他對老家十分眷戀。
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肯定有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連爺爺的妻子去世的早,連父小時候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她也不知道三十多年前到地方發生了什麼事,那會兒他還在讀書,連家到他這一輩就他一個讀書人,學習成績好,自幼深受師長喜愛。那時候還是工頭的連爺爺對他寄予了深厚的希望,所以高考完後連父就去深造了,接下來得到的就是連家一飛沖天的訊息。
那時陪在連爺爺身邊的只有他的妻子,也就是連的奶奶,可惜這位老人家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到底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明明是第一次來連家老宅,可清歡熟悉的彷彿在自家後山一樣。連問她:“你怎麼知道這裡怎麼走?你以前來過這兒?”
“沒有。”清歡搖搖頭,“那個傻子告訴我的。”
“傻子?”
“哦,就是纏著你爺爺的那隻小鬼。”清歡皺著眉頭在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槐樹前面停下,看了眼這棵長得遮天蔽日,這麼炎熱的天氣都讓人感到陰涼的槐樹,輕輕嘆了口氣,手指甲在樹皮上輕輕一摳,大槐樹立刻抖了一下葉子,樹皮下竟然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那血鮮紅中泛著黑氣,散發著濃濃的臭味。
拿過早就準備好的鎬頭鐵鍁等工具,清歡把他們交給了連和他的父親,然後將連母拉到一邊,對父子倆說:“開始挖吧。”
“我也來……”
“伯母不可以,伯母身上沒有流著連家人的血,你來挖的話會惹怒小鬼的。”
連不知道清歡要自己挖什麼,所以每一下都很小心,可隨著他越挖越深,槐樹的枝幹也抖動的越來越厲害,這奇怪的一幕讓父子倆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去看。清歡站在一邊喊著:“都什麼時候了,你們能不能快點,一會兒到了正晌午你們是想出事嗎?”
於是又挖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將槐樹根挖了出來,這時候清歡叫了一聲停,讓他們父子倆上來,因為樹坑裡傳來陣陣黑氣,普通人如果吸了一口至少得病個大半年。她唸了幾句清心咒,把自己的道袍鋪開,伸手下去,到樹根的地方一點點地掏。過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一根已經泛黃的人骨。
找到了。
清歡鬆了口氣,連卻震驚不已:“這個是……”
“你們還不知道。”清歡看了他們一眼,“跪下來磕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