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深深吸了口氣,再抬頭時眉眼已十分平和:“小王爺說的是,那日後,我就都聽小王爺的了。”
小王爺露出得意的笑容:“今天晚上的功課我不寫了!你幫我寫!”
甚少有人知道清歡才氣卓絕,尤擅琴棋書畫,更擅模仿他人字跡,從前是寫了字讓小王爺臨摹,如今卻不是這樣了。
她不想害這個孩子,只是想她再忍氣吞聲的付出,這些人也別痴心妄想。大家都是如此,誰比誰天生高貴?她是庶女,便活該如此被犧牲,不被人當作命看。
小孩子家家的,王爺事務繁忙,小郡主也不耐煩帶孩子,可現在,她也不想帶了。
小王爺嚐到了“命令”的好處,再加上清歡不再教導勸慰,竟越發的跋扈起來。小郡主也想不到自己當日耳提面命的一句話就讓弟弟跟那個鳩佔鵲巢的女人疏遠了,她心中歡喜,更是唆使小王爺離清歡遠些,日子一長,幾個月不往清歡這裡來也是常有的事。清歡向淮陽王說過,結果淮陽王輕描淡寫地說讓她不要插手小王爺的事,那是他的兒子。
是呀,他的兒子,和姐姐的兒子。他們既想她將小王爺視如己出,又不願意小王爺真正的依賴她。
當真是,可笑至極。
她漸漸地與小王爺疏遠了,再見面的時候小王爺已經連一句姨姨都不叫了,夫人便是他對她最大的恭敬。可清歡並不在意,她只是想知道,等到日後,小王爺漸漸長大,王爺發現他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又會不會來怪她呢?
他滿心沉浸在亡妻之痛中,什麼都忘了,而她不是他的正妻,又憑什麼為他勞心勞力?他瞞著她騙著她利用著她,卻還因為她的身份低微瞧不起她。
她怎會以為這是自己的良人!
如今想起來,自己以往那般心動,宛如跳樑小醜。清歡想了很久才明白,也許王爺並非不懂她的情意,而是故意不懂。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帶著對他的情意,拼命地付出,直到榨乾自己的最後一點價值。
等她死後,她甚至連跟他合葬的資格都沒有。他們會厭惡地將她的屍身處理掉……清歡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她得離開這裡!一定!
尚書府是不會庇護她的,她只能自己想辦法。
可是這辦法哪裡是一時片刻就能想到的,日子該過還是要過,誰都不知道她心底醞釀著逃走的計劃。不過在這之前,她仍舊安安分分地待在王府,每日打理王府事物,任勞任怨,即便小郡主小王爺再如何欺負她,她也不抱怨一句。
☆、第七十六碗湯(三)
第七十六碗湯(三)
男人聽她語氣中有些懊惱,登時笑了一笑,“在王府不好麼,吃喝都有人伺候;你若是逃了;可想過出去要怎樣過?”
“我當然早有準備;這些不勞你操心哎呀水進到我耳朵裡啦!”清歡頗為惱怒;回身去推男人的手,男人被她這樣刁蠻的對待也絲毫不怒,只是一雙狐狸眼笑得更彎了;手指在她背上畫圈圈,“你身子都給了我了;我自然是幫著你的。若是你願意,咱們現在就走也可以。”
清歡登時瞪大雙眼:“此話當真?”她早不想在這待了!
“當然。”這麼好玩的女子;他總不能便宜了別人。
她嫣然一笑,“那好;你讓開。”
許是太開心了,她抓起浴桶邊沿的衣裳披到身上,出了浴桶就去換衣服;男人卻哈哈一笑攔腰將她攔住;“這衣服有什麼好穿,等到了我那兒,給你更好的。”
“不行!”清歡連連反抗,“我有東西要拿!”
男人見她分外堅持,就鬆手讓她去,看著清歡裹緊外衣噠噠噠跑到床前,將被褥鋪蓋全部掀開,才發現這床是活動的可以開啟。他挑眉,就瞧見她從裡頭拿出一個看起來很重的包裹,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什麼。
等到她拿好了也穿好了鞋襪,跑到他跟前眼巴巴地瞧著:“可以走啦。”
男人伸手想掂一下她的小包袱,結果她卻如同小獸一般瞪大了眼:“不行!”
他暗笑她小心眼,即便不碰他也看得出來裡頭是什麼,無非是些金銀細軟之類的,沒想到這姑娘還是個小小財迷,這點金銀他如何看得上眼。“走。”
將人抱起來,足尖輕點,便從窗戶離去了。只剩下一桶還有餘溫的浴水,以及淡淡的餘香。
這個屋子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路上風聲太大,即使被男人藏在懷裡也仍舊覺得臉被吹得疼,清歡皺著臉,鼻子被吹得超級酸,等到停了,她覺得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