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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以往一樣口沒遮攔,而是非常恭順。

走在最後的少年咳了兩聲,但他立刻把嘴巴捂住,指縫流出鮮血,他又像是沒事人一樣擦掉,然後繼續跟上。

說也奇怪,在見了這孩子不久,他們就看見了山腳下的火光。師徒四人連忙上前敲門,屋裡沒人,只有火爐燒得旺盛,而桌上則擺著蒸好的大餅和小菜以及幾盤醬牛肉——簡直像是為他們準備的。

四人猶豫片刻,老人才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快吃吧,待會兒離開時,將身上的值錢物品都留下。”否則又要揹負一場因果。

真正的修道之人過得是很苦的,道家兩袖清風,想要超脫,就只能苦修,否則像那些神棍一樣,去算個命看個相什麼的,他們難道還愁沒好日子過嗎?郎老頭一生收徒就講究兩點,一是緣二是品,他那小徒兒雖然對不該喜歡的人動了凡心,但自始至終品德無汙。就連那生死攸關的時刻,也是她擋住了攻擊,否則他們哪有現在的活。

正想著,一雙軟軟的小手突然打到了臉上,郎老頭低頭一看,那孩子在火爐的烘烤下漸漸暖了,正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著他。冰天雪地被丟棄的孩子,想來即便是找到父母也是沒用的。郎老頭嘆了口氣,一向吊兒郎當不著調的臉上湧現出一片哀傷。

這時,少年把溫熱的米湯端了過來,“師父,喂這孩子一點兒吧。”

郎老頭嗯了一聲,用湯匙給懷中嬰兒喂起米湯來:“守賢吶,你也去吃點東西吧,咱們休息會兒得快些趕路,免得你師叔他們沒死,又追上來。”

“知道了。”名叫守賢的少年轉身回到炕上坐下,咬著大餅看著郎老頭懷裡的孩子出神。“師父啊,這孩子咋辦啊?要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咱們再走嗎?”

“大冬天的丟孩子,又是個女娃,想來是不想要的,就算找著了也沒用。”青年喝了口燒酒,淡淡地說,神色有些哀傷。他背上那雖然形容狼狽卻依然丰神俊朗的男子被放在炕上,剛才強硬地灌了點米湯,這條命全是吊著的,誰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藥丸早在大戰的時候吃光了,能活著回到山上就算是他們的好福氣。

“那咋辦啊師父?這孩子?”守賢擔心地問,又看了一眼青年。“怪可憐的。”

“……帶著她吧。”

突然響起的沙啞聲音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守賢驚喜地道:“大師兄!你醒了!”

說著歡快地跑過去,拿了吃的塞到英俊男子的手上。

男子咳了幾聲,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郎老頭:“師父,老天爺帶走我們一個小師妹,這不是又還了咱們一個嗎?”

是啊,在這般生死關頭,如此相遇著實巧合,然後找到這間木屋,裡頭還剛好有傷藥和食物……郎老頭嘆了口氣,說:“是啊,有緣。”

“給這娃娃取個名字吧!”娃娃臉的樂觀少年這樣說。

郎老頭想了想,這時候男子又說話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腦子裡就冒出了這麼個名字。“叫清歡吧。人間有味是清歡的清歡。”

第十一碗湯(二)

時光荏苒,一眨眼,清歡已經五歲了。這五年裡,她一直跟著郎老頭師徒四人生活——哦,現在不應該叫郎老頭,要叫師父。

當年回到山上後,幾位師兄都受了重傷,但經過五年細細調理,也都好了七八成,但大師兄的雙腿卻是徹底廢了,這五年裡過得挺苦的,要不是有清歡這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在,說不定幾個男人的生活還要再邋遢點兒。

清歡雖然叫郎老頭師父,但卻並沒有行拜師禮,郎老頭說收徒弟是要莊重點的,沐浴焚香什麼的不能少,再說了,一個女孩家,當什麼道士?所以郎老頭的意思是,等到清歡年紀再大點兒,比較懂事了,如果她真願意學道,那到時候再讓她拜師。

清歡從小就是被這幾個男人養大的,說話走路全是他們教的,可隨著時間流逝,郎老頭師徒越來越心驚。丫頭越長越漂亮,又懂事又乖巧又可愛,有時候郎老頭都奇怪,怎麼有人捨得把這樣的孩子丟掉呢?很小的時候清歡就會照顧他們,就是愛撒嬌,性子也有些迷糊,但不可否認的,有了這顆開心果在,他們的日子才沒那麼難熬。

當年那一戰實在是受傷太重,四人付出了一百年的壽元,大師兄年紀輕輕,但鬢邊已經有了白髮。二師兄內傷迄今未愈,至於三師兄……也是直到後來,大家才知道那場大戰中他丟了一魂一魄,所以經常會出現失憶跡象,郎老頭就更不用說了,其實他不過六十歲,看起來卻已如耄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