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凌霄也從簷下落了下來,低聲道:“爺,他一個人來的,只怕是……私自前來。”
屈檀欒輕輕“嗯”了一聲,“活捉。”
十七抱著昏睡過去的賴明明隱入竹林深處,從懷中摸出了小瓶東西,撥開瓶蓋放至賴明明鼻下輕移兩下,賴明明仍沒醒來。他摸出銀針,在她虎口處紮了一針,賴明明這才緩緩甦醒了過來。
賴明明醒過來後,一臉震驚,呆呆地看著十七,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眸色極其地複雜,有惶恐、驚懼、欣喜,又像是難以置信。
黑衣人審視著她的眼,試探問道:“小九?”
賴明明忽然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了他,委屈喊道:“七七!”
十七微訝,遲疑了一下,擁住了她,“小九……”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他有多久沒見過小九哭了。曾經的那個小哭包,已經很久很久沒哭過了,不是她學會了堅強,而是她在一直在努力地偽裝堅強。
安小九哭得厲害,像是壓抑了許久,十七輕輕摸著她的頭,低聲道:“小九,別哭了,這裡很危險。”默了默,他問道,“你跟屈檀欒是怎麼回事?”
安小九一愣,這才有些回過神來,抬起頭來,一臉委屈道:“我不是她。”
“她?她是誰?”十七擰了擰眉,對她的說話有些不解。
“七七,我不是她,我是小九。”安小九緊張地揪住他的衣襟,生怕他不相信她,“她是別人,一個很奇怪的人,你要相信我,這是真的……”
十七聽得微微歪頭,輕聲道:“我信你,你別急,慢慢說。”
安小九壓抑著哭泣道,“那裡有好多奇怪的人,長得和我們不一樣,他們頭髮是金色和白色的,有些很卷,而且眼珠子還有藍色和綠色的,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我躺在一個白色的地方,那張床還會動來動去,旁邊有幾個小盒子,盒子裡面的東西還會動還會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們還拿著好多小刀和奇怪的針……我真的好害怕……”安小九說到這,已是泣不成聲。
對安小九來說,種種經歷無異於就等於一個現代人被外星人抓了放在它們的飛船上,然後她在半清醒狀態下看著這群外星人在嘰裡呱啦地說著外星語研究該如何解剖自己。
十七聽得都有些懵了,但卻能從她的顫抖中感受到她的恐懼,只能抱緊了她,低聲安慰道:“別怕,小九,師兄在這。”他輕輕地哄著她,一如小時候。
“我好害怕。”安小九顫聲道,緊緊地縮在他懷中。
“別怕,師兄會保護你的。”十七輕輕順著她的背,緩聲道,“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我,我聽著,看看是什麼情況。”他的聲音沉緩冷靜,帶來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安小九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情緒漸漸地緩和了下來,“初四那天傍晚,我在抄手遊廊下點燈,是最後一盞了,我將燈籠掛起來的時候,突然看到空中有一道光閃過,我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躺著了,有人在扒我的眼皮,眼前好亮,白茫茫的又刺眼……”
在那之後,她要麼就這麼躺著,被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扒來翻去,不能說話不能動,沒有半點尊嚴;要麼就徘徊在自己的身體附近,看著曾經的自己說一些她不可能會說的話、做一些她不可能會做的事——有人佔據了她的身體。
可是,她對自己這個身體卻沒有任何感覺,有的感覺是來自另一個身體的,像是在另一個未知而奇特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如果她的身體刺激一大,她就有可能會歸來。比如那天中午在庭院裡,管事們在說話,疏竹齋在招人,她看著這裡的自己默默不說話,她便朝自己喊了一聲。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身體像是被雷電劈到了一樣,一瞬間就衝回了自己身體,高舉手喊了一句“我去!”
可是下一瞬,她又躺回了那張會動的床上。
這一次,是這具身體因為生病變得很薄弱了,所以她又一次歸來了。
這二人就這麼窩在地面,說話聲音壓抑著,低低訴說著。
隱身在竹林上空的屈檀欒看了一眼對面同他一樣掛在竹頭的凌霄,凌霄朝他無聲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聽不到二人在說什麼。屈檀欒靜悄悄滑下數尺,屏住呼吸斂了所有內力,也只能聽到依稀的說話聲,根本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卻能很清晰地看到二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一副互訴衷腸的模樣。
屈檀欒看得心中火冒三丈,朝凌霄打了個手勢,凌霄會意,悄悄離去。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