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留意到,附近的兩株荔枝樹下,還站著兩名黑衣黑褲的保鏢,對著他們虎視眈眈的,手指居然都是摸在褲兜裡。
這是帶槍的意思嗎?
隨身攜帶槍支可是違法的!
但是這幾人顯然很有分寸,手也沒拿出來過,就那麼揣在兜裡,槍支也只是法務人員的猜測,兩人也只好當做沒看見。
一路爬山過來,兩個小兵都出了一身的汗,其中一名法務趕緊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了傳票,遞給嚴易,“嚴先生,我們是來送傳票的,被告的母親任女士向上一級法院提出了二審的請求,請您務必出席。”
實際上,是原告要務必出席,不過之前來的時候,連盼全程都沒有說話,一直是跟在嚴易旁邊,所以這回法務直接是把傳票給了嚴易。
反正嚴先生到時候肯定是要去的。
嚴易拆開傳票看了一眼,連盼也湊過身子看了看,很顯然,嚴易要更不高興一些,連盼還相對還淡定。
她用左手接過傳票,重新摺好,放進了隨身攜帶的一個小斜包裡,又衝兩人道,“山上熱,我給你們摘荔枝吃。”
荔枝是分批採摘的,因為一旦摘下,很快就會變得不新鮮,所以沒吃的就還留在樹上。
不過幾人停留的樹附近基本都沒什麼荔枝了,連盼往裡走遠了一些,嚴易要跟上,被她擺了擺手拒絕了。
片刻之後,連盼回來了,背後用來裝荔枝木的小揹簍裡果然裝了紅累累好幾大串荔枝。
兩名法務這會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們一路爬山上來,真的又累又渴,而且這個荔枝紅豔豔,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山體附近都是埋了水管的,隱在草叢裡,也不明顯,連盼招呼兩人到樹蔭下面坐著,又在一旁的草叢裡摸了摸開啟了一個水龍頭,不一會兒,法務便看到樹蔭底下一個綠坑裡蓄滿了一小坑的水。
坑底長滿了青草,草葉被水珠浸地瑩瑩發亮,連盼卸下揹簍,將荔枝丟進了坑裡。
她態度和藹,兩名公務人員不由得放鬆許多,其中一名還大著膽子去小坑裡摸了摸,大約是水管埋在地下的緣故,水摸起來極為冰涼,很舒服。
在連盼的招呼下,幾個人就在樹底圍了一個圈,從水坑裡撿被涼過的荔枝吃。
和嚴易一起坐在樹底下吃荔枝,說出去只怕可以吹上好幾年吧?兩名法務一邊剝荔枝,一邊又覺得此情此景,真是有些不真實。
連盼右手有傷,便只是用左手剝荔枝,右手兩指捏著荔枝殼兒,左手頗為笨拙地剝著。她速度比周圍人要慢一些,法務看在眼底,不免對這個小姑娘更加心疼。
要說這個左榮軒,真不是個東西,傷人傷哪兒不好,幹嘛傷一個小姑娘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右手呢?
不對!別說是右手了,就是左手也不行啊!
傷哪兒都是不對的!
幾人閒聊之間,大家就案子簡單討論了一下,法務吃了連盼的荔枝,難免就多向著她一些,在想起左榮軒最近哭唧唧的姿態,對他更加鄙視。
左榮軒媽媽任石蘭找了關係,怕左榮軒在看守所吃苦,所以左榮軒是單獨關押的,都不和別人呆在一起。按理說,這條件已經是最好了,這小子居然還天天在看守所裡哭,說飯菜吃不慣,睡也睡不好,每回他媽來看他,兩個人抱在一起,跟哭喪似的。
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這裡頭有多大冤情呢!
自己犯了罪,還委屈巴拉的,說起來也真是奇葩。
“還是連小姐心態好。”
法務朝連盼笑了笑。
同是二十出頭的人,人家姑娘手指都不能用了,還在地裡幹活,一個傷了人的大男人,卻在看守所哭飯菜不好,睡覺環境差,MD,聽著就火大!
聽到這裡,嚴易的表情明顯有些難看,他沉默地剝了一個荔枝,往連盼嘴裡送。
連盼就近啊嗚一口,把一個圓滾滾、晶瑩剔透的大荔枝含進了嘴裡。
她溫熱的小舌和嘴唇不經意在嚴易手指上觸了觸,跟小貓似的,嚴易心思浮動,抬頭一看,卻見連盼正對他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月牙眯眯笑,嘴角兩個小梨渦彷彿裝了什麼蜜糖似的,甜膩膩的。
她沒說話,就是嘴裡嚼著一個大荔枝,笑得沒心又沒肺,討好的意味有點明顯。
這是在安慰他嗎?
安慰他不要為了左榮軒而生氣?
嚴易收斂了臉上的神情,然而心中怒意卻更加不可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