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開枝散葉,卻被她一一駁了回去。皇室的血脈要那麼多幹嘛?最後還不是骨肉相殘的下場,不如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好好的過上一輩子。
江景看見這個地方也有些詫異。
自入宮以後,這裡他只來過一次,還是封后那日,鳳卿然趁著洞房花燭的時候,將他從鳳後宮裡帶了出來,偷偷地到的這個地方。
“我們去見父後。”
一推開門,便是滿樹米分白色的海棠花撲面而來。
兩人當初成婚的時候正是嚴冬,恰逢新年的時候,大雪漫天,加之鳳卿然帶著江景來這個地方的時候又是夜晚,所以他竟然沒有發現裡面栽種著大量的海棠樹。
“父後最是喜歡海棠花,每年海棠花開的時候,他總是愛站在樹下,任由母皇為他作畫。”
“父後和母皇的感情真好。”江景由衷的讚道,哪怕是尋常人家的夫妻,妻主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閒情逸致每年都為自己的夫君畫上一幅畫。
誰知卿然卻搖了搖頭:“父後去世那年,母皇沒有為他畫像。”
“七王發動了叛亂,母皇忙著對抗叛軍,無心顧及後宮中的父後。”
“彼時的父後恰逢生產華焉的關頭,卻遭受了其他男妃的算計,喪命於生產之中。”
她輕笑。
“母皇說愛父後,後宮之中卻依舊有著男妃侍君無數。”
“她將父後保護的天真而又單純,卻卸掉了他最堅硬的一層盔甲。”
“一旦離開了母皇,父後就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江景握住了她的手。
“母皇自私卻又殘忍,說到底,她最愛的人,還不是她自己。”
“你不是母皇。”江景說道,堅定的看著她:“你是卿然,鳳卿然,你和母皇不一樣。”
你沒有納男妃,也沒有想方設法的將他養成金絲雀。
“不,我和母皇是一樣的。”
“我原本打算在我死後,便將你送去江南,這樣你便可以快快活活的過完餘生。”
“你不會的。”江景握著她的手一緊。
“我會,”她看向他的眼睛,“你知道的,我會。”
“鳳家的人都是這樣,總是以一種自私而又殘忍的方式去愛。”
“將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全部給自己愛的人,卻從不管這東西是不是真的適合對方。”
“你沒有。”江景說道,卿然此時對他說這些話,便是證明她已經改變了主意,“我也不會去。”
兩人之間是君臣,更是夫妻,他絕不願意在她死後獨活。
“傻子。”她笑罵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改變了主意?”她問道。
江景不疾不徐的說道:“若是皇上想說,臣夫自然想知道。”他竟是有閒情逸致和她繞起了關子。
卿然失笑,卻是嘆息一聲,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向了江景。江景是女尊國裡男性中少見的高個,竟是比卿然還要高上半個頭,她抬手,摘掉了落在江景耳邊的海棠花瓣。有些抱怨的說道:“當初娶你的時候你才只有我肩膀那麼高,誰知道後來長得那麼快。”
“竟是比我還要高了,我這女皇的尊嚴都要沒了。”
“卿然可是後悔了?”他問道。
卿然笑了起來:“不悔。”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不會後悔,認準了眼前之人,便是一生一世。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目光變得幽深,抬手撫上了他的脖子。
“昨日,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死了,我的人按著計劃將你送到了江南的別院。”
“然後呢?”江景追問道。
“然後你也死了。”她說道,“你用當初我們大婚時的紅綢自縊在了別院的橫樑上,望著的方向正是京城。”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如今若是皇上死了,我便殉葬。”他說道,話語裡沒有絲毫敷衍的態度。
“咳咳……”卿然輕咳了起來,隨即繞開了這個話題,“景兒,我為你畫一幅畫吧。”
“這宮裡有我父後舊時的衣服,你去換上,也算是全了我為父後的遺憾。”
“好。”他應道。
……
春風三月,海棠紛紛,美人如畫。
江景站在海棠樹下,米分紅色的海棠花紛紛而落,不遠處正在作畫的卿然不時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盡是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