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待和離,他不肯放。糾纏許久,他便於我相約,若是一年內能賺得萬兩黃金,便放我和離書。一年之內要得萬兩黃金,本就是痴人說夢,他也曉得不行,才又換了賭約,要我離家一年,替人做上一年白工,若是能捱得住,再兩說。”
徐明薇忍不住驚道,“竟還有這樣做人相公的!你為何不將他給告了?就算是你這一年做了白工,他回頭不認,又怎麼辦?”
金娘子嘆了口氣,說道,“奶奶不知外頭世態。官司豈是那樣說打就打得的?這做丈夫的要休離的,只要合了七出,便時刻休得。但這做人娘子的要和離,非得夫家肯放了和離書,不然也是上天入地皆無門罷了。這三年與他聚少離多,我也不曾生下個一兒半女,若是求不來和離書,只有被休棄的。我不能給穆家蒙羞,又忍不下那口汙髒氣,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也只能湊著運氣拼一拼罷了。”
第二卷 第229章 縱使舉案齊眉
對這不公的世道,徐明薇還能說什麼呢,也只能嘆一聲同情,回頭再問了她娘,可有什麼法子能助了金娘子脫了金家的不。
“你那丈夫如今可在家?”徐明薇問道。
金娘子點點頭,“上個月回去,聽家中老僕說起,應是快要回京來了。我正有心問問他,立個字據才好。”
徐明薇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問道,“你既知道了銀瀝的那一位,那一位可知道京城的你?兩頭一通氣,指不定他自己便沒了倚仗,不肯放也得放了。”
金娘子搖頭說道,“您當我是怎麼知曉那一位的,便是她先來了信。喜氣洋洋地跟我說,她又得了個胖小子,又笑我是個只會打鳴的不會下蛋的,這麼些年了,佔著茅坑也沒見拉了屎。”
“倒真是會耀武揚威。”徐明薇嘆道,“你沒個孩子傍身倒好,不然這會兒只怕也走不脫。不過也奇怪,你家相公為何就這樣緊緊把著你不肯放了?”
金娘子說道,“當初他來我家提親,看中的就是我娘那一身料理人的功夫。我娘那時也是沒了精神氣,怕我一個人在京城裡落不著好,匆忙間許了人,也沒瞧出他不是個好的。這些年他沒少問我家傳,但穆家的道理,向來只傳女不傳男,傳內不傳外,連自家男人都是不能多說一個字的。他娶了我沒撈著一分好處,又厭棄我是個棺材板臉,左右不肯如了我的意,想法子磋磨罷了。”
徐明薇算不著會是這樣一個緣由,再一想卻也通了。金家本來就是做藥材的,如果能得了穆家的這一份家傳,豈不是在京城要獨家坐大?這裡頭又有多少利息可撈?也難怪他死死把著,不肯輕易放了人。
如此想來,只怕一年之約到了頭,金家的還是不肯放人的。徐明薇不忍與她說了這話,只想著瞅準了空,和賀蘭氏說個一聲。若是能助了她最好,再不行,還有徐明梅那兒可以借力,秦王妃要用的人,金家也沒那個膽子敢留了人不放吧?
金娘子不曉得她這會兒已經替自己謀劃開來,見著她一頭光明可鑑的烏髮垂在緞面上,倒想起一遭,連忙起身端了托盤來。只見上頭擺著一把桃木梳,一小碗乾粉狀的東西,白生生的,也不曉得是什麼粉。
徐明薇奇道,“這個又是什麼,梳頭用的?昨天出過那麼些汗,頭上正難受。要不是動不得頭髮,剪完了才好,又熱又礙事。”
金娘子便推她腦袋朝外地躺好,拿梳子沾了乾粉慢慢梳開,細聲說道,“這個是我家傳的洗頭粉,用什麼磨成的不好跟您說了,只是用過後頭便不癢,還能止些汗水,也有去汙養髮的作用。”
徐明薇心想這個倒好,她原本就在發愁三十多天不能洗頭要臭成什麼樣兒。那粉末梳著還有茉莉的清香,怪好聞的。教金娘子不緊不慢地梳著頭,徐明薇眼皮越發沉重,不一時便睡著了去。
金娘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輕手輕腳地收了東西,慢慢將人扶正了,蓋好了毯子,才託著托盤出了來。原本不過是為著一年之約,她才應了徐家太太的請。穆家家傳雖然聽著體面,也只是個下人身份。年少時她對母親口裡稱讚不絕的主家太太不以為然,想著日後自己要是成了家,定不吃這碗奴僕飯。不想她到頭來,還是要靠了她娘教會她的東西,才能謀了生路。
她這一年到傅家伺候徐明薇,明面上還是拿了月錢的,但因著做一年白工的賭約,發了月錢她就要送過金家去,自己手頭上一分都存不下。卻不知徐家太太是怎麼知曉了這件事,暗地裡同她許了諾,以她的名義在信源錢莊存了一百兩白銀,只要人去了便立時能領得。金娘子一時想起賀蘭氏說這話時溫和的笑臉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