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起早貪黑又忙了大半個月,總算是能夠緩緩了,周曉晨的日子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就像當年的桂月澤一樣,到了年紀每天得跟著阿爹下地幹活,多出來的時候也不浪費,幫著姐姐打理家後頭的菜園子,在院子裡寫字看書教弟弟,偶爾還會跟著高大山一道去山裡採些野果之類的。
立夏過後,天氣漸漸炎熱,幹完了活得了空周曉晨獨自坐在田梗邊上,望著自家田裡已經抽了穗的麥子,心格外的平靜,身邊樹下蒲公英開出了一朵白花圓圓的迎著風擺動,她伸手想要將它掐下來,快到碰到時猶豫了下終究沒動,側身低頭對著花用力一吹,一朵朵小白傘飄了出去,忍不住笑開了,這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了些她卻過得很是享受,切實經歷過災難的人才真正的懂得太平的可貴。
“哥,哥。”遠處傳來了桂月源的叫聲。
周曉晨回過頭:“在這兒呢,這麼急啥事?”
桂月源三兩步跑到哥哥跟前喘著氣:“哥,爹呢?家,家裡來客人了。娘叫我把你們叫回去呢。”
“客人?啥樣的客人?”周曉晨站了起來,邊拍灰邊問。
“姓施。”桂月源抓抓頭:“娘讓我叫他施大叔,還有一個嬸子和一個姑娘。”
是施家不同於弟弟周曉晨對施家再清楚不過了,心思微動便想明白,估計是覺得到時候了,不想繼續躲躲藏藏的呆在鎮子上,“阿爹在南邊的地幫大伯呢,你過去叫他,我這就回去。”吩咐完了弟弟,她拿了鋤頭就往家裡頭趕。
快到時遠遠瞧見了一輛馬車可不正是施家的,忙又加快了步子也顧不上放下工具直接去了大伯家,踏進門時院子裡已是熱鬧一片。這一年桂老太太身子越發的差了,屋裡病氣重外頭天正好,於是,搬了椅子聚在院子裡說話。
“清哥,回來啦,這是你施大叔,施大嬸還有你施詩妹子,還不快過來見個禮。”桂大嫂見人來了忙先開口,施茂這事一直都是瞞著外頭人的,就是在桂家也有不知道的。
周曉晨自是明白的,忙將鋤頭放下上前行禮叫人:“施大叔,施大嬸。”目光觸及陪在一旁的施詩時嘴角不覺帶上了笑:“施詩妹妹。”
女孩在與少年目光觸及的一瞬也彎了眼,輕輕應了聲:“月清哥哥。”
才見了禮還沒說話外頭又傳來了動靜,桂老大和桂老三一路趕了過來,一見面又是一番熱鬧。
“眼下北邊是太平了,可南方還鬧著呢,外頭怎麼比也沒有家裡好,我打算在鎮子上開個小鋪子,往後就在這裡安定下來了。”施茂說著計劃,原來他還想著要回去的,後來打聽之下才曉得南邊出了叛軍,朝廷正在平亂呢,思來想去拖著等那頭太平了也不曉得要啥時候,還不如在這裡安定下來。
桂老三最是希望他能留下,動亂時不好意思勸,之前春耕也沒功夫去鎮子,這下聽他要長住下來更是高興,連說了三遍留下就好,引得眾人一陣笑。
不一會兒,桂老大也帶著兩個兒子回來了,見禮後免不了又是一大堆的話兒要說。
“我去山上轉轉,弄些果子來。”大人們說話小孩子則湊作一堆,大房三房都是受過施家恩惠的,桂月澤這會兒哪能坐得住。
“我和你一塊兒去。”桂月江也是一樣的心思。
“哥,叫上大山吧,”高大山家田地不多他一心想成為和他爹一樣的獵戶,但畢竟年紀還小就算有兩條大狗相助,他娘也不准他一個人進林了,是以周曉晨每每聽說家裡有人要進林子,總不忘記提上一句。
桂月澤知他的心思,反正也不差這麼一回便笑著應了。
那邊大人們還在說著話,桂二嫂插了幾句後走了出去,回來時桂月漣跟在了她的後頭:“大牛,這是我們愛二小子漣哥兒。”
桂月漣上前見了禮。
“他呀,剛才正在房裡練字呢,這孩子愛讀書得緊,書上不成了也要天天在家讀上幾遍,寫上幾張,天天這樣雷打不動的。”桂二嫂忙不迭又在邊上誇了幾句。
“是嘛,真是難得,是個有出息的好孩子。”施茂並不吝嗇誇讚。
“他那夫子也這麼說過他,我呀,只盼著那私塾能早些再開,也好叫他早些上學,莫再耽擱了他的前程。”桂二嫂又是一嘆:“好了,大好日子不說這些,來漣哥兒這是你施詩妹子。”
施詩被點了名乖乖起身規規矩矩地福了福:“桂家哥哥好。”
“瞧你這孩子見外的,怎叫清哥就叫月清哥哥,叫咱們漣哥兒就叫桂家哥哥了?”桂二嫂玩笑般地在邊上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