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詩應得隨口。
周曉晨聽到最一句,便想到了那小小孩子在後母手下可能受到的苦,不免又是一嘆,這一口氣才吐出去,嘴就被捂了起來。
“不準老嘆氣,老嘆氣會折福氣的。”施詩將手按丈夫的嘴上。
周曉晨被她這一捂,那半口氣硬是憋了進去,動了動嘴用牙假意輕咬了那麼一下,等她手鬆了能發出生了才笑道:“你呀,現在管的可是越來越多了,連嘆氣都不準了,你難道不曉得,那氣吐出來比憋在心裡頭強?”
“反正我不許。”施詩難得的霸道,小手再次按到了丈夫的肩頭:“月清哥,你別總往不好的地方想,我娘時常對我說,小時候受些苦是好事兒,這樣長大了才能夠經得住事兒,你看,歡喜這麼點小就能夠做那樣多的事兒,將來,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無論發生什麼就能夠頂下來,也能夠讓自己過得好,這樣反而比那些從小無憂無慮順風順水長大的人好。”
她說得無心,周曉晨卻是聽者有意,想到施茂離世後施家的轉變,想到岳母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向女兒說這些話,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必定有許多不知道的事兒,心不自覺就軟了起來,抬手輕拍了拍那正在用力的小手:“嗯,你說的沒錯。”她說完將那小手拉了過來,直接在她的掌心親了一下。
“沒羞沒燥的。”施詩被他這舉動弄得紅了臉,用力抽回手帶著心虛地往外頭看了眼,嘴上是這樣說,眼睛卻亮得好似帶了光:“我去看看歡喜。”說完又走了出去,倒似真的只是來看看的一般。
周曉晨被她惹得有了笑意,伸手將那本子合起,路再難再長人再累再煩,可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那些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等飯都做好,三個家圍桌而坐,孩子們都被送了回去,這會兒吃飯忽地就有那麼一點點的冷清。
菜倒是和平時一樣,等開吃時,施詩這才注意到菜做得多了,想到那幾個孩子,特別是虎子和元寶這一對性格各異卻都極為互補的活寶,餐桌上沒了他們的問話,竟也有些不習慣了。
歡喜和往日一樣,只扒著自己面前的菜,不多說話小口小口地吃著。
施詩給她夾了菜:“現在沒有他們和你搶了,你多吃些。”
歡喜笑著點了點頭,她話一向不多。
“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各種菜都要吃,這樣才能長得高。”周曉晨也為她夾了一筷子菜:“不光長得高,身體也能長得結實,這樣才會少生病,我說過的,往後呀,你住在這裡,就把這裡當作是家一樣,不用那麼拘謹,往後也不用大人夫人這樣叫我們,叫我們桂叔和桂嬸就行,等明兒起讓你桂嬸教你認字。”
“認字?”歡喜乍聽到這兩個字不覺瞪了眼:“我也要學認字嗎?”
“怎地,你不喜歡學?”周曉晨對於她這樣的回答,當她不想讀書認字很是有些意外。
歡喜搖了搖頭,臉上卻又帶了一絲不解道:“可是,女孩子也要認字嗎?”
“女孩子怎地就不用認字了?你施嬸就認字。”周曉晨多少聽出了那麼些意思,便笑著說道:“認字才能讀書,讀書才能明理。”
“讀書?”歡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那,那不是男孩子的事兒嗎?”
“誰和你說讀書是男孩子的事兒?”周曉晨反問。
歡喜有些猶豫,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那兒都這樣的,從沒聽過有女孩子讀書,”說到這裡她嚥了一下道:“我,我也問過的,我爹和我,我後孃都說女孩子是賠錢貨,不配讀書的。”說到這裡她又加了一句:“我後孃也沒讀過書,也不認字的。”
周曉晨聽了她的話一時間有些五味雜沉,她不自覺地看了施詩一眼,其實,像桂家和施家這樣,讓家裡女孩子認字的是極少的,娘和施詩多少是因為她們是家裡獨女又格外受寵愛,而姐姐則是因為孃的教導,這個世道男尊女卑重男輕女那是普遍現象,不要說這個世道,就是在前世大家都提倡著男女平等的時代,依舊如此,男女比例的嚴重失衡從來不是因為大自然的原因,而是太多女孩子還在母親的肚子裡,被高科技過早的知道了性別後被人為的除去了,只有身為女性才明白這種嘴上說男女平等事實上卻處處不公的隱性歧視,想到此處周曉晨又覺得心口堵了氣,她正要嘆上一嘆,碗裡被添了一大筷子的菜。
“月清哥,你也要多吃些菜。”施詩在這個時候又把人給堵了,見丈夫神情僵著她卻笑著對歡喜道:“咱們呀不用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歡喜我且問你,你覺得你比男孩子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