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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穆先生那樣嚴肅的人，平日裡究竟是如何教你撫琴讀書的？”

年輕的帝王穿著華麗的寢袍臥躺在鳳凰宮的長榻上，微微眯眼看著正在撫琴的我，語氣裡隱約還帶著淺淺的好奇。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柔軟溫柔，那樣的深情就算是冷情如我也不能否認。我甚至曾經懷疑：若不是太醫說我有體寒之症，難以受孕，眼前的男人恐怕會為我傾空三宮六院。

即使無數人向他密報我與穆聞青的私情，即使我在大婚前日與穆聞青遠赴青山，他始終都對我不疑不問，情深如初。那樣的信任幾乎是超越了一個帝王的底線。

我微微笑笑，抬手撫過琴絃，隱約記起這是穆聞青思考時常有的動作，忍不住有些恍惚出神。

無論人前的穆聞青是如何的睿智冷肅，可是對著我時的他總是溫柔而內斂。他教我撫琴時曾親自抓著我的手，一遍一遍的演示；他教我讀書時面上總是帶著溫溫的笑，字字句句溫軟如同華美錦緞。

他曾經那樣溫柔地擁抱我，輕輕為我拂去髮間的粉白花瓣。他的唇冰涼卻柔軟，曾經以那樣美麗誘惑的姿態在我額上、眉間或者面頰留下痕跡。

我與他，曾是那樣的相愛。

恍恍惚惚，我聽見自己微弱的呼吸以及清冷的回答聲：“先生端謹，總是在我之前演示數遍才讓我自己琢磨。”

“這樣啊，”輕輕的腳步聲漸漸臨近，年輕的帝王微笑著下榻，行至我的身側方才俯身緊緊抱住我，“還是我家阿媛聰慧，不枉先生一片苦心。”

他的手很熱，撫在我的面頰上，幾近灼燙。我閉上眼，忍住眼中酸澀的滋味，將那險些脫口而出的“聞青”二字生生嚥下。

身後的人慢慢吻上我閉著的眼，聲音溫和：“阿媛，給我個孩子吧。將來，就讓他替我守護你。”

我不說話，只是緩緩流淚。

曾經的我也是這樣抱著我心愛的男人，對他說：“給我一個孩子吧，先生。你不知道，我是那樣愛你。”

那時的我剛剛聽到我與新皇大婚的訊息，從家中辛苦逃出，在那冷冷的院落裡緊緊抱著他。幾乎是絕望之下唯一的選擇，我就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不願放手。

那個溫柔的男人一點一點的拉開我緊緊環抱他的手，黑色的眼眸直直的看進我的眼底深處。他微微蹙眉，語氣仍是平淡而認真：“阿媛，不要這樣。”

阿媛，不要這樣。

他的每一個字都是最最冰冷的利刃，割在我的心上，刀刀見血。我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絕望地看著他。

他靜靜回望著我，許久之後才認輸似的低低嘆氣，將我抱住。他的手冰冷的出奇，卻奇異般地在我身上生起灼熱的火焰。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許久許久，他才輕聲說道。

那是一場被安排地井井有條的出逃。事實上，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將世間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地井井有條。

我們從京都出發直至他從前的住所——青山。

上山時，他拉著我的手微微用力，迎著光的面孔看不清神情，只聽見溫涼的聲色：“阿媛，你現在還有機會可以反悔。”

我搖頭，拉著他的手靜靜上山。

我將自己這次的任性出逃定義為為了愛情的義無反顧。我以為，我的愛情將因此而得到真正的圓滿。可是，一切的自欺欺人都在父親的到來之下分崩離析。

我一向從容的父親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怔怔地看著我，語氣幾近悲痛：“阿媛，你怎能這樣任性。”

我抿著唇不說話，眼眶微微泛紅。

父親的雙鬢花白，眼中隱有疲憊，卻仍舊輕聲勸道：“你隨穆先生隱居青山，有開國之帝的諭令“青山之上不得加以兵刃，後世帝王不得加害穆家之後”的保護自然無恙。可是你可有想過你的父母親人，你可想過他們可能會為你的任性而被判以欺君之罪。我謝家百世榮耀，難道要毀在你的手上麼？”

我說不出話了，只是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中淚水簌簌落下。

父親卻不在說話，只是默默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我在山下等你。”

看著父親蹣跚的步履，我力竭般地跌坐地上，默默流淚。穆聞青從木屋中走出，靜靜地看著我，眼中神色莫名。

“這樣的事，你早就猜到了是麼？”我看著他低低問道。

他沉默地點點頭，聲音微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