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時候也不必氣餒,認清現實,找到最有利於自己的路,總有一天能擺脫困境。
這道理誰都懂,但周刺史還是驚訝於九寧的反應速度。
他忽然說起玩笑話:“你生父或許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九寧沒接這句話。
她的生父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厲不厲害並不重要。
周刺史又問:“你恨你母親嗎?”
九寧淡笑,搖搖頭,“當然不。”
周刺史語氣一變,道:“她讓你蒙羞,害你處境兩難,如果她早做準備,你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知道真相。”
九寧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想問使君一句,假如我阿孃嫁給周百藥的時候如實道出她已經有孕的事,你們會留下她腹中的孩子嗎?”
周刺史不語,皺眉沉思。
是啊,如果崔氏當時有孕,那麼她選擇隱瞞下來也是人之常情,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周家容得下她的孩子。
本來就是一場互惠互利的婚姻而已。
“阿孃沒有讓我蒙羞,我很佩服她。”九寧一字字道,姣好的面孔上神情認真。
即使證據確鑿,她依然不相信崔氏會做出和人私通的事,也不認為崔氏會故意瞞著她實情。
當年的事肯定有隱情。
崔氏冷傲歸冷傲,但她有冷傲的資本,絕不是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虛偽性子。
只有等當面問過雪庭才能知道真相。
周刺史啞然,半晌後,點點頭。
是個好孩子呀,可惜她不姓周。
第二天,周刺史派自己的孫子送九寧出城。
六郎和七郎會陪九寧一起在鄂州住兩年。
兩位堂兄從祖父那裡得知了部分實情,看到九寧時,神色恍惚,欲言又止。
他們前些天還有說有笑,一起去鬥雞場玩……
九寧神色如常,和兩位堂兄見禮,上了馬車。
六郎、七郎嘆口氣,騎馬跟上她的車駕。
周刺史囑咐過要低調行事,但他們一行幾百人出城,路上還是招來不少探究好奇的注目。
九寧一手托腮,坐在簾後,透過窗格看外面的街景。
富庶安平,繁華熱鬧。
以後大概見不到了。
出了城以後,嘈雜人聲如流雲一般隱去,外面安靜下來,路邊人煙稀落,偶爾有幾輛牛車經過,鈴聲叮鈴。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官道後面突然傳來一片馬蹄聲,沙塵飛揚。
一名身穿窄袖袍衫的少年郎策馬急追過來,甩鞭聲清脆響亮。
護衛們立刻戒備起來。
等那一人一騎弛近,護衛們對望了一眼,收起武器。
來人是十一郎。
六郎和七郎雖然同情九寧,但他們是周家兒郎,不敢在這個時候心軟,始終盡忠職守地跟在馬車旁,警惕路上出什麼意外。
見十一郎來了,兩人一個留在馬車旁,一個緊夾一下馬腹,走到十一郎面前。
“阿弟,你趕來做什麼?”
十一郎快馬加鞭追上來,吹了一身沙土,灰頭土臉道:“我來送一送九娘!”
六郎皺眉道:“別胡鬧,快回去!”
十一郎吐一口唾沫,抹把臉,道:“不會耽誤多久,我就想送一送九娘,你看我人都過來了,哪能掉頭回去?”
說著不住伸長脖子往前面看。
“九娘呢?”
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狀,六郎著實頭疼,壓低聲音警告他:“我阿翁派了高手在隊伍裡埋伏著……就是預備九孃的人來搗亂,看你是周家郎君,他們才沒有現身,你要是真的胡鬧,他們照樣不會手軟!”
十一郎苦笑道:“堂兄,我一個隨從都沒帶,就靠我一個人,能做什麼?我不是來搗亂的,就是想和九娘說幾句話。”
六郎回頭,和七郎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
十一郎千恩萬謝,撥馬走到馬車旁。
“九娘……”他翻身下馬,撲到車窗前,“我來了。”
簾子掀開,九寧笑著伏在車窗上往外看,依舊是眉眼帶笑的樣子,眼神靈動,不見一絲頹喪亦或是傷感。
“十一哥!”
十一郎嘴笨口拙,不知道該說什麼,眼圈先紅了。
他低頭從懷裡掏出一隻布口袋,塞給九寧。
“這是我攢的私房……我大手大腳的,攢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