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我的乖孫女跟著你們大王得吃苦,我捨不得,免談!
江山都要改姓了,皇室氣數已盡,什麼母儀天下、六宮之主之類的諾言,全是虛的。
雍王素有溫文爾雅、寬和待人的美名,他的屬下行事也斯斯文文,不敢放肆。見周都督拒絕得乾脆,而且是毫不諱言地拒絕,而不是說一些諸如“我家孫女配不上雍王”之類委婉的話,賣花郎臉上並無異色,垂目道:“都督素來以誠待人,大王佩服。”
說著再起身下拜。
“三日後汴州刺史設宴招待司空和河東軍將,大王已預備下人手,將以身為餌,為朝廷除去一大禍害。”
周都督神色微變,眯了眯眼睛。
李昭竟然真的要下手刺殺李元宗?還直接把計劃透露給自己知道?
賣花郎小聲道:“以都督為人,一定會為大王保守秘密。大王實情以告,不敢奢望都督出手相助,但求都督穩住司空,三日後,都督可在酒宴前離開長安,大王絕不為難。”
幾句話,既有懇求之意,也有要挾的意味。
不糾纏,不天花亂墜地許下一堆不著邊際的好處,不聲淚俱下地懇求,公平交易,痛快直接。
周都督忽然覺得啼笑皆非。
正如他了解李元宗一樣,李昭一定也把他摸透了。
……
賣花郎離去後,裴望之從屏風後轉出來,“都督,雍王所謀不小。”
周都督點點頭。
宮廷里長大的王子,從記事起一次次親眼目睹朝堂震盪,在心胸狹小、猜疑心重的曹忠眼皮子底下殘喘至今,不可小覷。
裴望之壓低嗓音,看一眼庭外賣花郎的背影,做了個滅口的動作。
周都督擺擺手:“放他走,雍王既然敢把計劃告訴我,就不怕我洩露出去。不必驚動其他人,我倒要看看雍王能不能宰了李元宗!”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周都督有一種預感,李元宗這一次凶多吉少。
他捋須沉思。
如果李元宗死在李昭手上,他能不能趁機搶點地盤?
……
賣花郎離開周都督的住所後,穿過橫平豎直的曲巷長街,又轉身往回走,如此反覆三次,確定沒人跟蹤,他才出了坊門,步行走了兩坊之地,進入車馬擁堵的平康坊。
接應的人換上和賣花郎一樣的裝束,碰頭之後,賣花郎扯下身上衣衫,埋頭走進一家胭脂花粉鋪。
二樓東邊是庫房,賣花郎推門進去,俯首磕頭:“大王,周都督拒絕聯姻,不過他答應再留三天。”
臨窗的臥榻上鋪了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