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線同時獲勝,軍心大振。
三月,聯軍調整戰線部署,李元宗坐鎮東線,西線交由周嘉行統一指揮。
一戰亂敵軍,二戰解危局,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扭轉局勢,確保東線、南線的戰略安全,逼迫一路高歌猛進的契丹軍不得不分兵支援,周嘉行無疑是此次全線反擊的頭號功臣。
正當世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這位嶄露頭角的青年統帥,等著他趁熱打鐵將契丹右路軍趕出中原時,他忽然沉寂了下來。
接到任命後,他和他率領的胡族隊伍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於是世人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東線戰場上。
……
梓州。
九寧剛剛看完懷朗送來的信。
信是周嘉行寫的,信如其人,非常簡潔,從頭到尾,只有寥寥兩句話。
一句話說他一切平安,一句話問她近況如何。
簡單得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九寧搖頭失笑,合上信。
好吧,他在外面打仗,能有時間寫信就不錯了。
以前周嘉行要求九寧寫信給他,但從來不回。
她沒有說什麼,下次寫信只給負責傳遞信件的懷朗一張空無一字的白紙。
連續幾張白紙送出去後,周嘉行才明白她的意思,開始回信。
九寧鋪開一張微微泛黃的紙,飽蘸濃墨,提筆寫下抬頭,沉吟了半會子,下筆。
懷朗默默站在一邊,低垂著頭,神色恭敬。
這會兒他們暫時在一處靠近梓州的荒僻山谷落腳,設牙帳,紮下營盤,日夜有人巡視。
帳外傳來兵士操練的聲音,炎延和秦家兄弟在比試拳腳,楊家兵將圍在一邊看熱鬧。
九寧寫好信,吹了吹,放在一邊等墨跡乾透。
多弟端水服侍她洗手。
她回頭,發現懷朗站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自從進帳篷以來,頭就沒抬起來過。
而且他身上居然沒有酒香,衣袍打理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完全不像在外奔波後的樣子。
九寧不禁笑問:“懷朗大哥這是怎麼了?”
懷朗抖了一下,彆扭地行了個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漢人禮儀,道:“從前不曉得公主的身份,多有冒犯。”
這句話是他的真心話。
一想到九寧是中原皇室的公主……而郞主前些天竟然那樣對待九寧,他就替自家郞主覺得心虛啊!
雖然說皇室有和胡族首領聯姻以鞏固統治的傳統,但是除了立國初期出於政治需要之外,大部分送到草原部落的公主基本是從宗室裡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的旁支遠房家挑的。
郞主倒好,不聲不響就把武宗之女給扣下了……
那晚周嘉行和九寧立約分別之後,懷朗照舊跟上九寧,以確保她的安全。
九寧已經決定公開身份,沒有特意防備他。
懷朗漢話說得很好,很快從楊澗他們對九寧的稱呼中發覺她是李家公主。
那一刻,懷朗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牽著自己的坐騎,站在風口處,呆立了半晌。坐騎不耐煩,不停拱他的脖子,他也沒回過神。
他不知道應該佩服自家郞主的眼光,還是為郞主的未來發愁……
這可是公主啊!
懷朗現在還處在一種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狀態之中,壓根不敢抬頭直視九寧。
他正色道:“您……還是直呼我的名字罷。”
懷朗的反應讓九寧頗感意外。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二哥已經曉得了,他沒告訴你我的身世?”
懷朗搖搖頭,“郞主沒有提起過。”
那年他奉命去調查九寧的生母崔氏,得知九寧的生父不是周百藥,之後就沒有繼續往下查了。去年周嘉行和雪庭在大明宮密談時,斥退所有親隨,沒人知道他們倆到底說了什麼。當時周嘉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九寧封好信,出了一會兒神。
周嘉行知道她身世特殊,但他並不在乎,更不會對她生出利用之心。不管她是皇帝的女兒亦或是不光彩的私生子,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
她想了想,開啟剛剛封好的信,提筆在末尾加了一句話。
天寒添衣,努力加餐,勿念。
……
等懷朗揣著信出去,炎延挑開簾子走進帳篷。
九寧示意她先喝口水。
多弟放下手裡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