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皺著。
這麼忙,竟然硬是等找到她才動身過來。
燭火沒熄,屏風後面的書案上羊皮紙和各種戰報散亂堆疊。風不知道從哪個罅隙吹進來,燭火晃動,幾張泛黃的紙被吹起,朝燈燭撲過去。
九寧趕緊下床,走到書案前,沒找到鎮紙,隨手摸了一支筆,扣在那些紙張上,免得被風吹亂。
她吹滅燭火,心想,周嘉行肯定很累,這麼細心的人,竟然忘了熄燭。
躡手躡腳走回床邊,她看一眼趴著床沿睡覺、姿勢看起來不大舒服的周嘉行,再看一眼自己腳下已經踩髒的氈襪,決定不叫醒他,繼續霸佔他的床。
剛躺好,簾外傳來人聲:“郞主,阿史那族的人來了。”
周嘉行立刻驚醒。
眸子睜開,正好和九寧的眼睛對上。
九寧捏著被角,無辜地眨眨眼睛。
“讓他們等著。”
周嘉行看著九寧,啞聲道。
黑暗中,九寧一點也不示弱地瞪回去。
周嘉行看了她一會兒,隨手攏起散亂的捲髮,道:“是我把你帶到長安的,我不會讓你出事。”
聲音沙啞,滿是疲倦。
九寧鐵石心腸,兩手一攤:“我的靴子呢?”
靴子還她。
周嘉行沉默了。
半晌後,“你答應過,不會再騙我。”
然後一轉眼就帶著侍女準備偷偷摸摸跑掉。
九寧愣了一會兒:“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她當時根本沒作聲啊!
而且想要離開也是因為被他嚇到了好嘛!
不說這個,之前漏液和雪庭一起離開,讓他找了一天兩夜,也不能怪到她身上——他知道她在宮裡,篤定她不會回去,自己先走了,所以他們才會錯過!
周嘉行不說話了,草草束起捲髮,起身出去。
“哥……”
背後突然響起一聲輕飄飄的呼喚。
若有若無。
好像是他的錯覺。
他身形一僵。
“二哥。”九寧還是習慣這麼叫他,“你沒有說出全部實情,對不對?”
為什麼要攻打江州,他始終含糊其辭。
周嘉行不語,撩開帳簾,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直到天亮,他沒再回大帳。
九寧後半夜倒是真的睡著了,翌日早起,床邊多了一樣東西。
她的靴子。
九寧嘴角扯了一下,穿上靴子,起身梳洗。
懷朗給她送來一大碗羊肉面和剛出鍋的蒸餅。
羊肉熟爛,麵條柔軟,蒸餅香甜,她吃完,問:“雪庭到了嗎?”
懷朗對她的態度不像以前那樣隨意,站在一邊說:“沒有,他送信來說在一處野寺避雪。對了,那個叫炎延的……”
他頓了一下。
炎延是個女人——根本沒人看出來,阿山他們聽說後,感到好奇,跑去圍觀,結果和炎延交上手,吃了點虧。
“他們到了,郞主只允許他們派四個人進營地。”
九寧道:“勞你替我安頓好他們。”
幾十個部曲,跟著她從南走到北,不容易。
懷朗道:“郞主不會虧待他們。”
九寧不接這個話,又問:“外邊情形怎麼樣?”
可能周嘉行說過這些事用不著瞞她,懷朗沒有隱瞞,道:“阿史那將軍找到李司空了,李司空受了點輕傷,沒有大礙,不過第一道防線已經後撤一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