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搖搖頭道:“不管怎麼說,葉鳴救先帝是真,賞他一個全屍也無妨。等他死後,把屍體丟到亂墳崗裡去就是了。”
裴清殊心頭一凜,應了聲“是”。
他正打算下去繼續處理葉家之事,就聽皇帝突然用一種極度疲倦的聲音問他:“殊兒,你說朕這個皇帝,做的是不是很失敗?”
裴清殊心裡咯噔一聲,連忙說道:“怎麼會呢,父皇乃是自古以來少有的仁君。”
裴清殊還沒傻到去附和皇帝的自嘲。
尤其是在現在這樣關鍵的時期。
皇帝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殊兒,你就別再安慰朕了。朕這幾天一直都在想,朕是不是過於心慈手軟了。總是這也捨不得,那也不忍心的,這才會把底下人的膽子給養肥了。”
裴清殊謹慎地說道:“心軟乃是人之常情,父皇也不必過於自責了。不過只是在小事上心軟的話,還無傷大雅,在觸及底線的事情上,您就得狠下心腸了。”
皇帝聽出他話裡話外的意思,無奈地一笑:“你放心,葉家的事情太大,朕是絕不會姑息他們的。”
裴清殊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父皇能想開就好。”
敬平伯認罪之後,葉家上下上百口人,悉數被打入大牢。
為了避嫌,皇帝沒有讓裴清殊繼續審查此案,而是命衛國公主審,大皇子從旁協助。
原本衛國公只是因為他夫人懷孕之事,有向裴清殊靠攏的意思而已。可現在,朝中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衛國公又不是傻子。在人前人後,他對裴清殊都十分恭敬,儼然已經把裴清殊當成了未來的主子。
大皇子就更不用說了。他現在對裴清殊可以說是唯命是從。而且難得的是,大皇子並不因為裴清殊年紀輕,就對他有任何輕視之心。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以後裴清殊表面上是他的弟弟,實際上就是他的主子了。整個毅親王府,還有他母妃的命運,全都會掌握在裴清殊的手裡。
所以在對待裴清殊時,他雖然親熱,卻不敢自恃長兄身份,而對他有半分怠慢。
因為這樣,此案明面上是衛國公在主審,大皇子協理,實際上還是裴清殊在把持。
樹倒猢猻散,葉家落敗之後,二皇子一黨再也不成氣候。
包括錢朗等人在內的涉案人員紛紛認罪,全皇貴妃和二皇子的親信也都相繼反水,將他們所知道的全皇貴妃母子的罪行全都招了出來。
皇帝得知在全皇貴妃竟然揹著他做了這麼多“好事”的時候,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一方面是恨全皇貴妃的狠毒,另一方面,他又自責於自己的愚昧。
他怎麼會這樣信任一個毒婦?!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六皇子,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死於全皇貴妃的手下,皇帝就忍不住自責地痛哭失聲。
他多麼想念那個聰明又懂事的孩子啊!
還有三皇子,他雖然愚蠢又任性,可他畢竟是皇帝的嫡子。皇帝忍不住地想,如果不是全皇貴妃害得三皇子染上花柳病的話,三皇子是不是不會性情大變,變得那麼瘋狂?
如果三皇子沒有產生謀逆的念頭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如果三皇子不造反,那皇帝也不會讓人殺了自己的女婿和外孫,使得三公主精神失常了……
還有四皇子……
他和左氏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皇家的顏面全都被那個毒婦給毀了!
對了,四皇子……
想起四皇子,皇帝的心情變得越發複雜起來。
雖說四皇子和左氏在大覺寺的事情,現在已經查明,他們的確是中了全皇貴妃的圈套不假,可左氏的那個孩子……畢竟還是四皇子的。
皇帝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才算妥當。
不過四皇子的事情,和叛國通敵這種大事比起來,就顯得太小了。
全皇貴妃犯下了無數條死罪不假,可是沒有哪一條,能與賣國求榮相比。
皇帝當真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不過,全皇貴妃到底是從潛邸時就跟在皇帝身邊的側妃,還為皇帝生了一個兒子,真要將她凌遲處死的話,皇帝還是覺得不忍心。
當然,事到如今,葉氏是定然難逃一死的。
在處死她之前,皇帝先廢了她的位份,將她貶為庶人,從皇家玉牒上除名。
葉氏聽說之後,鬧得十分厲害,吵著鬧著要面見皇帝。
結果皇帝沒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