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會這麼蠢,沒有琢磨透柱子的心思,也沒有看穿他親孃的用心?
什麼不想跟她搶兒子,那為什麼還要補償柱子?都是騙人的。因為她好騙。
她捶著炕,心裡充滿了懊悔,眼淚更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哭了大半夜,在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才開始入睡。
她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時間有點久遠,大概是五八年,她收養了剛死了父親三歲的柱子。
他親孃把柱子推向她,決絕地走進黑霧當中。
她終於有了兒子,她和男人都有了盼頭。
跟夢裡不一樣的是,她婆婆並不願意接受柱子,理由非常簡單,家裡口糧太少,沒理由養一個外姓人。
可他男人在院子裡跪了三天三夜才終於讓婆婆妥協。
大饑荒的時候,到處缺糧。老王家自然也不例外。
村裡許多壯勞力們不想餓死,就組織人手準備去搶糧。
她男人也去了,而後再也沒回來。
婆婆拿出全部家當和家裡幾個男人去縣城買高價糧,可在半道上,卻被人截胡了。
只有婆婆和大哥兩人回來了。
接連失去兩個兒子,婆婆的脾氣變得很差,帶回來的糧食只給唯一的兒子和幾個孫子吃,其餘人都只能自己去找東西。
她沒法子,只能到河渠挖草根和樹皮,回家煮給孩子們吃。
即使這樣,在饑荒期間,她也失去了兩個女兒。
饑荒過後,王家村好過了點。可那三年受過的苦給大家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尤其是柱子,脾胃變得很差。
後來,小荷到了結婚年齡,婆婆想把小荷嫁出去換點彩禮錢,好貼補家用。可柱子堅持不肯。
終於有一天,小荷做出跟男人私奔的醜事來。
老王家的名聲差得不行,柱子十八歲那年,因為名聲差,再加上她也出不起像樣的彩禮,所以一直沒能給柱子找到合適的物件。
這時候柱子親孃回來了,說要把柱子帶到縣城,教他讀書認字,再給他找份工作。
當時的她可以說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在柱子說不想離開她的時候,她硬是推著柱子出去,她受夠了過這種有一天沒一天的苦日子。
她想要她的兒子當城裡人,吃商品糧,將來她也能跟著他一起享福。
柱子到了縣城之後,接觸到了外面的好生活,一改之前的彷徨與自卑。
他努力學習,適應著周圍的一切,終於在一年之後,當上了工人。拿了工錢之後,他把工資拿回來交給她,她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終於來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切會讓她這麼些年的努力全都化為了泡影。
柱子娶了柱子親孃的繼女,一家人待在城裡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她除了得到他每個月給的生活費,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總是忙,忙著工作,忙著升職,忙著跟別人攀關係。
在她臨死之前,她身邊沒有男人,沒有兒子,沒有女兒,只有婆婆在臨死之前看她一眼,“我早說過了,不是親生的兒子養不熟。你辛辛苦苦養他一場,全是替別人做嫁衣。你啊,傻了一輩子,下輩子,你可長點心吧。”
她淚眼朦朧,為自己短暫的一生而悲傷。她苦了一輩子,原以為有兒有女,誰成想到老了,卻誰也不能依靠。
她不停地問自己,她做錯了什麼?
“娘?娘?”耳邊傳來熟悉的叫喚聲,李春花掙扎著從夢中醒來。
映入眼簾的人正是柱子。
李春花呆呆地看著他,伸手摸他的臉,“柱子?”
柱子感覺他孃的手心有點燙,用手摸向她的額頭,“娘?你這是病了。”
他立刻蹲到炕沿,示意她上來,“娘,快上來,我帶你到衛生所去看看。”
李春花看著他的背影,想到夢中的一切,終於清醒過來。
她的兒子現在還只屬於她,沒有被那個虛偽至極的女人攏走。
李春花趴在柱子的背上,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收回了心神。
正軍拿出一支體溫計量了一會兒,“三十八度二。吃點退燒藥就行了。”
柱子立刻給她倒水,“娘,快點吃吧。”
李春花吃完藥,腦子還有點混沌的感覺。
夢中的一切都太過清晰,讓她一時之間分不清哪裡才是現實。可她卻知道一點,那就是不能讓柱子去縣城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