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時節,太陽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毒了,可依舊是個晴天。太陽高高地掛著,底下是數也數不清的人在忙著收紅薯。
老王家,除了在縣城工作的幾人全都要下地。大人們正在彎腰刨紅薯,小孩子們也不上學了,幫著大人們撿紅薯。
到了十一點半的時候,民兵們開始去食堂吃飯,錢淑蘭讓姜玉瑛帶著孩子們先去食堂。等該走的人都走了,李春花,孫大琴和王丹枝開始行動起來,王丹枝負責望風,孫大琴和李春花負責在地頭挖坑,把堆在旁邊的紅薯往裡扔。埋了一部分之後,就把坑填上。
錢淑蘭看著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心中也是嘆息不已。她直了直身體朝其他人家看去,也和老王家差不多的情景。
吃完晌飯,大家也顧不上睡午覺繼續下地幹活。
正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錢淑蘭耳邊突然聽到地頭有人喊她的名字。
錢淑蘭眯著眼睛抬頭去看,原來是錢維漢。
他和張招娣今天是負責村東頭的那塊地,喊她應該是有事吧?
錢淑蘭立刻直起腰走到地頭。
“大哥,有事嗎?”
錢維漢瞅了瞅四周,發現大家都忙著收紅薯,根本沒空搭理他,忙把手上的信遞給她,“你瞅瞅!”
錢淑蘭把手在身上蹭了蹭,她身上的衣服是最舊最破的,一般都是下地幹活的時候才穿的,已經完全是土色的了。
擦完手上的灰塵,她把信紙從信封中倒出來。
開啟折得整整齊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心越沉。
錢淑蘭下意思地回頭瞅了一眼姜玉瑛,發現她正在往筐子裡撿紅薯。顯然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錢淑蘭回過頭,朝錢維漢小聲道,“大哥,等收完紅薯,我要去一趟上海。這陳家人太過份了。”
錢維漢皺了皺眉,卻不同意,“你去又能怎麼辦?人家可是市長。你一個老百姓沒權沒事能拿人家怎麼辦?”
錢淑蘭也知道這事有點難辦。雖然錢維漢有人脈,可這年頭多的是明哲保身的人,誰都不肯沾上右派,生怕也被連累。
錢維漢跟郭家又沒什麼關係,憑什麼要冒險幫他?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錢淑蘭能理解,她也是同樣的人,所以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把自己搭進去。我就是把調來的訊息告訴郭正良就回來,讓他跟陳家鬥。”
錢維漢沉吟片刻,才答應了,“那行!總之你要小心,可別引火燒身。”
錢淑蘭重重點頭。
剛準備想說什麼,那邊的民兵大聲朝他們喊,“你們在幹嗎呢?還不快收紅薯,要等紅薯爛在地裡才知道幹嗎?”
錢維漢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咯吱作響,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架勢,“這些兔崽子,我非把他們揍扁不可!”
錢淑蘭擔心他脾氣上來,忙拉住了他,“趕緊藏紅薯要緊!你越理他們,他們越蹦躂。”
錢維漢一想也是,剛才的火氣立刻鬆了下來,還是藏東西要緊。要教訓他們,等收完糧食再做也不遲。
又過了幾天,地裡的紅薯已經收了大半。
晌午時分,老王家的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卻發現家裡居然來了人。
一個穿著打扮很是乾淨的女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門口。
錢淑蘭有些意外,試探著問,“請問。。。”
女人一轉身,錢淑蘭臉色頓時僵住了,她下意識側頭去看姜玉瑛,卻見她也愣住了。
白麗珠看著姜玉瑛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伸手掩住鼻子,但似乎想到什麼又拿開,大步走了過來,“玉瑛,你。。。還好嗎?”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如果她的眼神不那麼厭惡的話。錢淑蘭都以為她是來認錯來的了。
姜玉瑛一直皺著眉頭看她,“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別拐彎磨腳的了。”
她已經不是白麗珠的兒媳,自然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顧忌她的顏面。這個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主。
當初明明是白麗珠不喜歡她,要趕他們出去的,可她結婚當天,白麗珠卻跟客人明理暗理地說她不懂事,不想孝順老人,攛掇著兒子搬出去住。
大喜的日子,她硬是把那口氣嚥下了。如果她和郭正良不離婚,恐怕下面就是被白麗珠逼著住回去吧?
白麗珠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沒想到離婚後,姜玉瑛的態度變得這麼快。
雖然以前就是一副死人臉,可好歹還知道禮貌。現在這樣拆她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