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喝完了,就拿著碗筷到缸邊洗。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鄧雲萍並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坐到錢淑蘭身邊,看著她吭哧吭哧地縫東西。
許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在看到錢淑蘭連根鎖邊也縫不直的時候開口了,“嬸子,要不我幫你吧?”
錢淑蘭把手裡的針線遞給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沒怎麼做過針線。”
鄧雲萍笑著道,“人都有長處與短處。嬸子的長處在做飯方面。針線不擅長很正常。”
錢淑蘭眉眼帶笑,揶揄道,“你喜歡吃我做的飯?”
鄧雲萍點了點頭,“喜歡!嬸子做的飯有種很溫暖的感覺。”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可能是孃的味道。”
錢淑蘭支著下巴看著她,笑著點頭,“你的年紀確實能當我女兒了。”
鄧雲萍笑而不語。
錢淑蘭看著她有些好奇,“你看起來應該有二十三四了吧?怎麼還沒結婚呢?”
聽到這個問題,鄧雲萍差點把手指扎破,她抿著嘴,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結過婚的,只是他早早就沒了。”
錢淑蘭自知失言,用充滿歉意地眼神看著她,“真是抱歉!年紀大了就喜歡打聽事兒!你可別見怪哈!”
鄧雲萍微笑搖頭,“沒事兒!我也覺得大嬸很親切。”
錢淑蘭開玩笑道,“不如我認你當女兒吧?我之前有個乾女兒,後來嫁給我小兒子了。”
鄧雲萍心下一驚,“還是算了吧。我這樣的人哪配當您女兒。”她殺了養父,一旦被人知道,她就會受人唾棄,何苦連累這麼好的嬸子。
見她這麼說,錢淑蘭頓時有種很怪異的感覺,只是到底沒有問出來,試探著問,“你跟你哥哥關係不好嗎?”
鄧雲萍點了下頭,“我爹孃從小就偏疼他,我就是他的小奴隸,為他做各種事情。這次下鄉,我只想為自己而活,再也不想做誰的奴隸了。”
錢淑蘭重重點頭,“說得好!憑啥你就要為他付出呀。咱女人也是人。我每次都跟丹娜說,千萬別依靠男人,有句老話說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咱們女人就該靠自己。”
鄧雲萍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調調,當下直接懵了。雖然外面天天在吹婦女能頂半邊天。可女人先天條件不允許,力氣比不上男人,精力也比不上男人。想要跟男人一爭高低,就得有所犧牲。她看著那些女人把自己當男人一樣去花大力氣幹活,而男人們卻坐在田邊看著,她就覺得這話是對女人最大的諷刺。
只是錢嬸子好像不一樣,她是個廠長,她幹起來遊刃有餘,並沒有任何勉強。
鄧雲萍一時間竟愣住了。
錢淑蘭覺得這姑娘身上有種莫名的傷感,作為一個從小就如雜草般的小人物,錢淑蘭還是更喜歡朝氣蓬勃的氣息,“要我說呀,女人嫁不嫁人都得要有經濟基礎。說得直白些就得要有錢。只有你自己會掙錢了,才能有話語權,心才不慌。”
鄧雲萍重重點頭,“對,對!嬸子說得對!”
錢淑蘭笑著問,“你將來是咋打算的呀?我聽我大嫂說,你編筐子速度很慢呢。”如果靠編筐子掙工分估計這姑娘連買菜錢都沒有。
聽她提起這個,鄧雲萍同樣很苦惱,“那編筐真得太難了。”她伸出手給錢淑蘭看,“我的手上已經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我感覺我不適合幹這個。”
錢淑蘭倒是很認同,她學了好幾年了,那手藝也沒進步多少。一是因為她練得少,二是因為她手上力道有點大,稍微不注意就把竹條給弄斷了。次數多了,她就受不了。
她想了想道,“不如我教你孵小雞吧。餵雞可比編筐子容易多了。”
鄧雲萍有些遲疑,“好是好,可是不是說養雞廠裡不招人了嗎?”
錢淑蘭擺擺手,“怎麼不招?咱們養雞廠還要擴大規模呢。不光要給附近幾個生產隊孵小雞,今年光我們自己都要再孵一萬兩千只小雞。”
母雞三年就得賣,今年要賣出一萬多隻老雞,那這新的就得跟上。
鄧雲萍聽了眼前一亮,“我可以嗎?”
錢淑蘭也不知道鄧雲萍能不能學會,笑著道,“試試看吧。說不定你一學就會了呢。”
其實以她這個學歷,當老師當會計都行。
只可惜她現在的身份只是知青,還不是自己的女兒,所以村裡人不可能同意選她的。
“好,我試試看!”
說著就把線頭咬斷,這是縫好了。錢淑蘭接過來,把它翻過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