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間,如今除了始終陪伴在她身旁的冬兒,就只有四哥是真正地在意她關心她,她知她不該不告而別,可她不能在京城多留,因為她不敢,因為她怕。
她怕自己多留些日子,就只會不捨,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而去找柏舟大哥,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而非要見到皇兄不可,屆時,她就只會不想離開,就只會讓皇兄失望。
皇兄疼她愛她,她已經傷了皇兄的心,她不能讓皇兄再對她失望,皇兄想讓她遠嫁,那她便答應皇兄,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這樣,就不會再痛苦。
可是皇兄……
衛璽走著走著,貝齒緊緊咬住了下唇,神色痛苦且悲傷。
皇兄不在了,那個性子詭異卻又疼她愛她的皇兄,再也不在了……
連心草的毒無法可解,唯一可解的便只有死,那個假扮皇兄的男人她雖不認識,但他既能扮作皇兄的模樣出現在皇兄的寢殿裡,哪怕他不告訴她皇兄已死,她也能猜想得到皇兄凶多吉少,京城之中,擁護皇兄的人不少,可想取皇兄性命的人又是何其多,尤其是柏舟大哥身旁的那位莫家少主。
她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那位莫家少主對皇兄,有著非誅不可的敵意,若非柏舟大哥體內的連心草之毒,只怕他早想動手了。
柏舟大哥身上的連心草之毒既解,莫家少主必然要對皇兄出手。
從莫家少主能輕而易舉地將柏舟大哥從太子湯從皇兄面前救走,足能證明莫家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實力,其他的她不知曉,但她能猜想得到,那個假扮做皇兄的男人,當和莫家少主脫不了干係。
她知道這些,她也猜想得到一些事情,可她全都沒有說,任何人都沒有告訴,因為……她不能對不起柏舟大哥。
而皇兄……無法可解的毒,死,是最好的解脫。
莫家少主不想讓皇兄活著,就算皇兄活著,柏舟大哥也會報仇的。
她無法阻止皇兄對柏舟大哥那般瘋狂,她也不能阻止柏舟大哥對皇兄還以報復。
所以,死對而今的皇兄來說,是最好的後果。
有因必會有果,皇兄對柏舟大哥的瘋狂,總要有結果的,她不想柏舟大哥悲傷痛苦,她也不想皇兄萬劫不復,可是,她誰都救不了,誰都救不了……
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她唯一能做的會做的,就只有遠離與逃避。
這世上,也不會有人需要她,遠嫁,才是最合適她的。
璀璨的星斗下,衛璽的眸子裡揉滿了哀傷,濃沉得就像這墨空的顏色。
就在這時,有人將一領斗篷披到了她肩上來,同時溫和道:“夜裡寒涼,公主穿得這般單薄,怕是要著涼。”
衛璽停下腳步,垂眸看一眼披到自己肩上來的斗篷,抬手將斗篷抓住的同時轉頭看向來人。
只見來人二十出頭年紀,身材偉岸,臉膛方正,眉如漆刷,眼睛深邃,嘴唇微厚,麥色面板,額上繫著一條棕色的繩帶,不同於召南男子普遍的秀氣,而是帶著一種粗獷之氣,便是連聲音都是沉著有力的。
“皇子殿下怎會在這兒?”衛璽看著來人,頗為詫異。
來人正是西戎的恆右皇子,那將娶她為妻的男人。
只見恆右皇子笑了笑,溫和道:“侍衛與我稟告說公主獨自出來了,不讓人隨同,我不放心,遂過來看看。”
恆右皇子的聲音雖沉,語氣卻很溫柔,像是怕自己的音量會嚇到衛璽似的,他還將自己的音量壓了壓。
在他眼裡,召南國的女子都是嬌嬌柔柔的,與他們西戎的女人全然不一樣,尤其是這溫婉美麗的公主,如畫中仙子一般,好似輕輕一碰就會傷了她,哪怕說話大些聲都會嚇著她似的。
“我只是想一個人走走,所以沒有讓侍衛跟隨,讓皇子擔憂了,我這便回去。”衛璽有些慚愧道。
“不不不,公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恆右皇子慌忙解釋,生怕衛璽誤會他。
衛璽見著恆右皇子一個粗獷大男人忽然緊張的模樣,她忽覺有意思,不由輕輕笑了起來。
恆右皇子看著笑著的衛璽,怔住了。
因為自他在宮中見到衛璽開始,他都未見她笑過,抑或說,未見她真正地笑過,她笑,不過是有禮地微微一笑而已,而非像現在這般發自內心的笑。
他本就覺得衛璽美如仙子,她這般一笑,他覺好似仙子下了凡塵來,動人不已,攫人心神。
衛璽瞧著恆右皇子失神地看著她,這才發覺自己失禮了,便斂了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