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你臉色紅潤,用這個脂膏正合適,用過以後,別人還肯定看不出你上了妝了,”所謂臉色紅潤,其實說到底,不過是眼前的這位太太膚色偏黑罷了,“上回工部尚書家的太太來我這裡上了妝,回去見到她相公,她相公差點認不出來了。”
“還有這事?”
“那是,其實女人好好打理了,就肯定能變漂亮,周太太上過妝回去,肯定能讓周老爺瞧的挪不開眼睛。”珠豔笑道,手上動作卻不停頓,那脂膏不僅在對方臉上抹了,即便脖子上也抹了一些,抹勻以後,又取出了一個小巧的兔毛刷子,然後在這位周太太臉上刷起水粉來。
“我都這個年紀了,要漂亮有什麼用,女人主要還是要賢德一點,也不能四處作怪,不然就要被厭棄了……折騰到最後,一家人都成了笑料。”這位周太太開口,說到後來,似乎意有所指了。
跟這位周太太一道過來的另一位太太聞言,立刻道:“那是,最近那家人可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就沒一個消停的。”
“周太太說的是威遠侯府?最近京城就他們家最熱鬧了。”珠豔笑問,又拿出了眉黛。
如今的胭脂水粉,大家都崇尚一個“白”字,往往厚厚的水粉抹到臉上,一張臉就變得慘白跟戴了面具似的,她卻不同,只刷了一層薄薄的水粉就放下了刷子,讓人臉上的面板瞧著非常通透,就跟沒上妝似的。
“賀掌櫃也知道?”周太太問道,然後又笑起來:“也是,賀掌櫃每天要見不少人,訊息靈通著呢,而且那家人鬧休妻都鬧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過今兒個新出的事情賀掌櫃恐怕不知道,威遠侯府的那位少爺,和跟他訂了親的姑娘打起來了!打了一場以後,竟然還丟了差事。”
“還有這樣的事情?”年紀大的女人都喜歡家長裡短的,珠豔自然投其所好好好配合。
那位周太太面露得色,當即說了起來。
在吳洪山要休了駱芬,駱芬鬧了一場以後,吳家的事情就沒斷過。吳子文雖然對駱芬有怨言,不過駱芬畢竟是他的母親,兩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於是他就偷偷去見了自己的母親。
駱芬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發起了高燒,可是吳洪山心裡有怨,卻根本不給她請大夫,見到這一幕,吳子文以前對駱芬的埋怨立刻就消失了,反而可憐起自己的母親來,同時又對自己的父親有了怨恨——若不是吳洪山逼著他跟莫婉蓉定親,現在吳家恐怕還是好好的,他也不會傷了胳膊只能屈居駱尋瑾之下吧?
吳子文對自己的父親有了意見,強硬地給駱芬找了大夫,結果不僅吳洪山斥責了他,莫婉蓉話裡話外地,還覺得駱芬是裝病……
吳子文到底不敢跟吳洪山鬧得厲害,於是就對莫婉蓉越來越討厭,再加上莫婉蓉時時刻刻在他耳邊唸叨著讓他要以自己為重,理所當然地,兩人的矛盾就越來越大了。
莫婉蓉並不傻,吳子文的疏遠她當然看得出,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不敢鬧得太厲害,可進了一次宮以後,卻又囂張跋扈了起來。
“吳家的女人都是不消停的,也不知道是威遠侯是怎麼回事,自己娶了個毒蠍心腸虧待侄女的妻子不說,竟然還找了個孤女當兒媳,孤女也就孤女吧,還是個被父母寵壞了的,你們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竟然還會動手打人,昨天和吳家少爺打架,就是她先出手的,後來吳家那少爺也動了手,於是兩個人就打了起來……”周太太說的眼睛都亮了:“你們不知道,打起來了也就罷了,打到最後,吳家的那個少爺竟然打輸了,還說什麼文武雙全呢,竟然連個女人都打不過。”
“真有這樣的事?那吳家的少爺可夠沒用的。”珠豔開口,她知道駱尋瑤跟吳家有仇,倒也樂得聽別人議論吳家。
“是啊……”周太太笑道:“聽說那位吳少爺被他訂了親的妻子打的逃出了吳家大門,昨晚上只能歇在了朋友家,今天一早起來無處可去剛打算去上差,竟然就被人告知自己在京兆府的差事已經沒了……他以前在京兆府就不怎麼幹事老出錯,這次還連著半個月不上差,難怪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那還真是活該。”
周太太一臉贊同,隨即卻又有了好奇:“咦,你怎麼把眉黛畫到了我眼睛上?”
“這樣顯得眼睛大些。”珠豔笑道,最後又用一點胭脂加上一點脂膏,調成不那麼紅豔的顏色塗到這位周太太的唇上。
鋪子裡的銅鏡磨得非常亮,這位周太太照著鏡子看了好久,聽了自己的同伴的誇獎並看了自己同伴臉上的妝容以後,很快就買了四五十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