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舒服。
十指纖纖搭在琴上。
琴聲起,雍坤帝閉上了眼睛。
調皮的,乖張卻惹人憐的,總是開心喜笑顏顏的,闖了禍,小害怕卻還是心心念念家的,小女孩。
雍坤帝閉著眼,勾了勾唇不知是開心還是嘲諷,琴音而已,他居然能聽出這麼多東西,他記得他隨口問過德至,龔清若的琴藝,德至忠心不用質疑,他既然開口問了,德至就是非常認真的回答。
不過也只有兩個字,‘靈氣。’
怎麼他,就能聽出這麼多東西。
雍坤帝睜開眼看過去。她還在撫琴,雙手搭在琴絃上波動,身子也不像尋常琴女那般端正,頗有些懶洋洋的味道,眼睛半眯著,頭髮柔柔披在身後散著,像一隻在太陽底下打盹的貓。
一曲終了,清若輕微嘆出口氣,視線落在琴上,是溫柔的。
抬起頭來,雍坤帝看著她,話語也很溫和,“說吧,可要朕幫你。”
“要!”清脆亮潤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雍坤帝幼年習武,師傅要求嚴格,夜晚在密室裡練習,對面是一排排的蠟燭,他要控制著掌風,密密麻麻的蠟燭裡,只能有一支被掌風熄滅。
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重來。
而這時候,蠟燭就要他自己來點。
時常是夜晚他一個人在密室,一支支把蠟燭點燃,因為專注,那時候視線一直落在蠟燭上。
點燃蠟燭的時候,蠟燭的引心會有輕微的噗聲,而後青藍色的小火苗越來越大,最後變成鮮紅的顏色。
其間整個到蠟燭亮起不過一吸之間的事,但是因為那時候的專注,就能看出中間其實有過程。
可是她的眼眸,真的是瞬間亮如漫天星辰。
閃亮卻不扎眼。
黑黝黝的潤著一層光彩,像是黑水晶。
明明是和火苗不相關的顏色,雍坤帝卻在這時,腦海裡快速放映過幼時在密室習武一次次點燃蠟燭的過程。
指尖很癢,雍坤帝也沒壓著,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相互搭著搓了搓,有輕薄的繭子。
勾了勾唇,雍坤帝點點頭,這算是應下了,護著她,護得週週全全的。
其實即便不明說開,雍坤帝也是要護著她的,之前不問,不過是念著她才十幾歲,正是自尊心強盛的時候,怕一問適得其反,聽了她的琴,他便想問了。
晚間雍坤帝處理完政務,從政務殿出來,門口跪了一溜煙的小太監和宮女,幾個模樣倒是他知道的,幾個妃子身邊的大丫鬟,還有兩個嬤嬤也跪著。
白日飄了一整天的雪,晚膳前一會才停了,不管多大的雪,政務殿門口都是不會有積雪的,沒有積雪,但是依舊天寒地凍。
跪著的一溜煙人身邊都有火盆子在燒,但看得出幾乎都被凍得臉色泛白了。
見到他出來,各個僵硬著身子伏地齊呼萬歲。
身後的德至上前一步在他身邊開口,“陛下,跪了一個半時辰,火盆子是奴才命人準備的。”
雍坤帝點點頭,他在政務殿,後宮有事找,是不敢喧譁鬧騰的,所以,只能跪著,等他出來。
“起來吧。”
他一開口,地上伏著的十幾人全部喊著萬歲作勢要起身。
身子已經是冷僵了,又是一直跪著,膝蓋處更是疼。瞧著一個個起身都不利索,德至擺了擺手,在政務殿門口的小太監齊齊上前去能把歪歪斜斜的人撫穩。
“陛下,奴才們請陛下為娘娘們做主。”
“哦?”
“晚膳時分,娘娘們念及龔小姐進宮多日,怕龔小姐獨自一人孤單寂寞,便相約準備了膳食準備去清明殿和龔小姐一道晚膳順便寬慰龔小姐……”
雍坤帝抬手捏了捏鼻樑,德至一看就知曉了,直接出聲打斷,“說重點。”
他的聲音不高不沉,甚至是慣有的陰柔嗓,但是一開口,還準備聲淚俱下的嬤嬤連眼淚都嚇在了眼眶裡落不出,話語卻十分利索,“龔小姐把一道去的七位娘娘給打了。已經宣了太醫,德妃娘娘額頭撞破見了紅還沒醒,良妃娘娘被龔小姐鞭子傷了也沒未醒。”
老嬤嬤說完,身後的太監丫鬟們不顧身邊扶著的小太監,又齊齊噗通跪下,“請陛下為娘娘們做主。”
雍坤帝,“……”
雍坤帝轉身回政務殿,“去宣她過來。”
“是。”德至領命。
殿門口的嬤嬤丫鬟門見他發了話,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