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她自己才洗澡,李元青把浴桶搬進裡屋,並裝滿了溫水。麥芽拿了些菊花擱在洗澡水裡,難得偷了個閒,自然要泡個溫水澡,就是不能泡時間長,不然過一會水就要涼了。
廚房裡的水不夠,李元青添了幾根大柴,又燒了些熱水,在水還沒燒好的時候,他站在院子裡跟秦語堂聊天。
從吃飯的時候,他就覺著秦語堂眼神裡有一股哀傷之色,一直也沒機會詢問他關於他家裡的事,以前他們不熟,冒然去問,顯得有些失禮,但是現在不同了,他認了李氏為乾孃,也就是他的兄弟,所以有些事,可以為他分擔些,再者說,有些事在心裡憋久了,是會憋出毛病來的。
想到此處,李元青乾脆從家裡又搬了一罈果酒,又拿了些瓜子花生出來,一塊搬到廊簷下,全當對酒賞雪了。
陳二順勸酒的確一套,不愧是開酒樓的。秦語堂這棵小嫩草,哪裡是他的對手,所以他今晚真是破例喝了不少的酒,醉意慢慢上來時,看著李元青拿來酒壺,也不抗拒,很隨性的坐下,同他對飲起來。
果酒清清涼涼的,不似白酒下肚之後的辛辣,幾杯酒下肚,就有點冷了。不過,也正是這冷感才更能勾起秦語堂的傷感。
李元青看著他的臉色,試著問道:“可以跟我說說你家的事情嗎?我也沒別的意思,反正咱們都是兄弟,一起開懷的聊聊,不在乎其他的。”
秦語堂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容,端著酒杯在鼻間嗅著,“其實我是覺著沒什麼好說的,所以才沒有提起……”秦語堂修養極好,敘述的口氣婉轉,雖是說自己的事,卻像在說一段過往的回憶一樣。
秦家本不在莊縣,原本也是外縣的一個大戶,本家原先是官宦之家,幾輩人都做著小官,但官場黑暗,後來受到京城一個大官貪汙案的牽連,官職被罷免,家裡產業悉數充公。沒了錢財的支撐,秦家很快就陷入舉步維艱的困竟。
他說的情形,李元青可以理解。老話也有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秦家便是如此,奢華了那麼多年,一夜之間變的一無所有,肯定難以面對。
說到此處,秦語堂聲音哽咽了。後來發生的事,也是他一直不想回憶的。
秦家分崩離析之後,家裡旁系親人,都不相往來,而秦家的長輩也沒過得了幾天窮苦日子,之後便相繼去世,最後只有秦語堂流落到莊縣,做起了郎中。其實秦語堂也不是完全沒有親人,他還有同胞的兄姐,但世態炎涼,誰也顧不了誰,他索性不去聯絡,只當互不相識算了。
聽完秦語堂的故事,李元青心裡說不出的壓抑,他並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但也一直沒覺著自己幸運到哪去,可跟秦語堂的身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原先世上比他悲慘的,還大有人在。
這兩人在廊簷下說話,麥芽靠在窗邊也聽的明白。夜裡安靜,她也沒睡著,就算不刻意去聽,也是能聽見的。
牛牛睡的很熟,時不時還嘬嘬嘴,或是翹著小指頭。
麥芽頭枕著被子,半靠在炕上,一直等到外面的兩個收了酒杯,洗洗睡了,李元青推門進來時,她才坐起來,準備脫衣服睡覺。
李元青一看她還沒睡,就知道剛才的話,她都聽見了,他笑著道:“這麼晚不睡,是想聽啥呢?”
麥芽白他一眼,“誰有空偷聽你們講話,明明是你們講的太大聲,你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再不睡覺,雞都該叫了。”她脫完衣服就滑進暖暖的被窩裡,冬天還是鑽被窩舒服。
李元青動作很快的也脫了外衣,他束著短髮,有時嫌睡覺解了束髮麻煩,便學著麥芽,扎個馬尾在腦後,說實話,每回看他扎馬尾,都叫麥芽忍俊不禁,她真的很難想像,若是他剪短髮,不曉得是個什麼樣子。
脫了衣服之後,他便趕緊吹了油燈,鑽進被窩裡,抱著媳婦睡覺了,享受溫香軟玉在懷的愜意。
躺下之後,李元青望著窗外映出的一片白色的陰影,嘆息著道:“沒想到秦兄身世這般坎坷,想來,從他家裡發生變故之後,他就沒過一個好年,也沒安穩的睡過一個踏實覺,這樣的經歷,也真是苦了他。”
麥芽躺在他臂彎裡,陪著他一起看著窗外,但是她想的是不同的,“也許他早已放下了呢,只是你看不出來而已,要是他沒有放下,現在也不會到咱家過年,還認了咱娘做乾孃,既然他不願提起,那咱們以後只當不知道,免得他尷尬。”
李元青沒再說話,而是側過來,面對著她,就著微弱的雪花映照,找到她的嘴巴,一路親到額頭,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就聽見麥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