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孝廉,眼見著錢閭傅涑前程似錦,劉崢就不妒恨麼?現如今,他定是想破了頭要往上鑽的。而以他那六親不認的性子,只要叫他以為自個還有依仗,他定會舍了許旌這棋。或許,他更可能乾脆拿許旌做靶子,來個殺雞儆猴,以證自個的公正無私!”
說這話時,周如水面上全是瞭然,她挑了挑唇,全是漫不經心地睨了眼花廳中爛漫盛放的花兒。夙英卻是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吶吶道:“許旌對他可是有大恩的吶!他也不至於拿許旌做靶子罷!”
“曾幾何時,本宮也這麼想。”周如水嗤笑著勾了勾唇,秀美的面上全是篤定。
見主子一派成竹在胸,夙英不禁嘆了口氣,蹙著眉道:“若真是那般,如今誰還能是他的依仗?”
“還能是誰?自然是本宮。”周如水逆光而立,整個身影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光暈中。她纖細的腰桿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秀麗的面上一派坦然地,蔫懷地嘀咕道:“阿英你猜,彼時他無家可歸後,可會將主意打在本宮先前替他置辦的,他又推拒過的宅子上?若他真敢那般行事,這事兒可就有得鬧了!”
秦元劉崢返鄉前,周如水曾為他在城南置辦過一處私宅,宅前門匾還特意留了空,只待劉崢為新宅取名。但可惜,劉崢不受,宅子便一直被空置著。
聞言,夙英蹙眉,不滿地道:“他不過一個監市,哪有那般大的膽子?”
“他的膽子可從來都不小呢!”
“那女君的意思是?”
見夙英開了竅,周如水眼中笑意更甚,她笑著撥了撥花廳門簾上掛著的丹金流蘇穗子,眸光微斂,懶懶地說道:“謝石頭從來都是懶得與我計較的,他這次來討還《寒食帖》,定是事出有因。你便去尋一趟劉崢,問他要那《寒食帖》。他若不肯給,你亦不必強取,先回來便是了。我想,以劉崢的小人之心定是度不了君子之腹的。他的心思只要一歪,這事兒就有趣了。”
“前世”,秦元劉崢歸鄴當日,城中眾人奔走相告,均為看她中意的兒郎是何模樣。她大張旗鼓地去迎他,他也作態,劉氏車隊繞城遊街時,特意行到了她為他置辦的府邸門前。彼時,劉崢便當著圍觀眾人的面,侃侃放言,他道:“千歲好意,崢自心領。然,崢堂堂男兒,心骨錚錚,絕不能受女子施捨。崢只望千歲能收回成命,勿再多言。”
他那一言,將私事鬧得眾人皆知,叫他自個聲名大燥。卻,叫一心為他著想的她傻傻丟了顏面,損了名聲。
她那時不是不芥蒂的,但卻耐不住他的花言巧語。氣著氣著,終是被他糊弄了過去。後頭甚至還覺得劉崢也算根骨硬朗,是個有志氣有本事的,心下更是歡喜。
如此想來,周如水心底也不禁湧起了怨恨。想他從前如何算計她的,如今,她便也會如何地算計回去。冤冤相報,總要舒了心中這口怨氣才得了。她倒是真想知道,他劉崢堂堂男兒,是否真的心骨錚錚?是否真的不會受女子的施捨?落魄無人睬後,他又是否真的風骨猶在?
謝蘊之此次入宮,倒不是跟風來向謝姬道喜的。
謝姬失勢他不覺得遺憾,謝姬得勢他也並不覺得歡喜。他只是想也料到,這月謝姬的生辰會因她的復寵而熱鬧非凡。如此,不喜鬧的謝蘊之才會趁此機會,提前入宮送上生辰之禮。
早前,謝姬便開口問謝蘊之定下了《寒食帖》。但顯然,謝蘊之今日才至周天驕處走了個過場,並且還是空手而歸的。
謝姬早就得了阿弟入宮的訊息,如今見他遞來的字帖並非《寒食帖》,而是與之齊名的《泰山貼》,便知他是有備而來。
她白嫩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在字帖上扣了扣,便似笑非笑地睨向謝蘊之,媚眼流波地嗤他道:“怎麼?你只捨得將寶貝扔給周天驕糟蹋,卻捨不得給本宮這個親阿姐?”
她的心思向來縝密,見謝蘊之如此行事,自然通透謝蘊之是不願問周如水要回《寒食帖》的。只怕他雖入了華濃宮,卻是半子未提《寒食帖》。
果然,聽了她的話後,謝蘊之連眉頭也未皺一下,他輕輕一曬,不過風輕雲淡地回道:“凡事總有先來後到,阿姐何必無事生非。”說著,謝蘊之便從容地自懷中取出了一隻鎏金長盒來。他將長盒輕輕往几案上一放,便徑直開啟了盒蓋,露出了裡頭置著的精緻玲瓏的點翠流雲金步搖。盯了眼那步搖,他才緩緩的,認真地說道:“蘊本就不願送字帖來,這才是吾身為阿弟為你特意準備的生辰賀禮。”
見了那簪子,謝釉蓮神色淡淡,她並不領情地回道:“陛下屢次厚賞,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