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內有四位位極人臣官居一品的名臣。
這就是蘭陵沈氏的底蘊,累世公卿,高門華第,與琅琊王氏、陳郡謝氏、譙國桓氏並稱為大晉四大超一流的門閥。
此時人分九等,有世庶之分。朝廷選拔官吏採用九品中正制,能否做官並不取決於德行才能,而在於出身何等的世家門第。“高門華閥有世及之榮,庶族寒人無尺寸之進路”!士族幾乎壟斷了全部的政治資源,士族免徭役,婚姻論門第,士庶之際,實自天隔……
這些資料一一在沈沅鈺的腦海中流過……
作為沈氏長房的嫡長女,因為門第的尊貴而使她的身份貴不可言,士族不與庶族通婚,本來她可以嫁入高門華第,只可惜前身卻因為蓄意傷害祖母,被髮落到莊子上靜思己過。
她在牛首村一呆就是一年。
她如今已十四歲,再過一年便要及笄嫁人。像是沈氏這樣計程車族莫不子弟繁盛,沈家單是嫡系就有五房,旁系支系更是數不勝數,有“內五房外十八房”之說。分住東西兩府,而她家中人既多,關係更十分複雜,人心詭譎,鬥爭紛繁,不能不提前回到老宅,早做籌謀。
沈沅鈺一路上想著心事,與她同坐一車只有一個鸞娘。鸞娘卻望著這個自己一直看著長大,卻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有些陌生的三小姐,有些欲言又止。
今天她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不要說張嬤嬤傻了,就連她這個曾經的貼身丫頭都傻了。而原本還病怏怏的她,聽說建康的朱管事要來,才不過一個晚上,就變得神采飛揚,她和張嬤嬤之間,到底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而坐在後一輛車裡的張嬤嬤此刻更是疑神疑鬼,心事重重,明明那碗加了料的藥她是喝了的,怎麼會這麼快就病勢痊癒生龍活虎起來,她回去和白姨娘可怎麼交待?
牛首村距離建康六十里,馬車走得快的話三個時辰便到了。沈沅鈺他們辰初出發,到現在已經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路程。雖說是官道,卻坑坑窪窪,一路上顛顛簸簸,那時的馬車沒有外胎,沈沅鈺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斷了。
朱管事是個心思縝密辦事妥帖的人,恭謹地站在沈沅鈺的馬車外面道:“一路上車馬勞頓,三小姐要不要停一停,鬆散鬆散!”
沈沅鈺正是求之不得,“如此甚好!”
於是眾人停了車馬,鸞娘扶著沈沅鈺從車上下來透氣。因為前幾天剛剛下過雪,官道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饒是如此,沈沅鈺還是在臉上覆了一層輕紗。建康位處江南,雖是冬天,草木卻未枯萎,白雪皚皚之下處處隱現綠痕,沈沅鈺從一個封閉的小環境出來,帶著涼意的風撲面而來,頓覺精神一爽。
朱管事和莊子裡帶出來的僕役馬伕們也下了車,圍在一起說說笑笑。鸞娘扶著她隨便在路上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腳下大地微微發抖。
她面色微變,正要發問,已聽見隆隆的馬蹄聲響徹耳際。朱管事正坐在車轅上休息,見此情形不由臉色大變。如此聲勢必定是有大股的馬隊馳來。
此處距離首都建康只有四十里的路程,那馬隊又是從建康的方向賓士而來。南人養馬不易,一般的商隊都格外珍惜節省馬力,距離建康這般近法,不可能是盜匪,那就只有官軍了。
不管來者何人,三小姐這般與之碰面總是不妥。朱管事急急吩咐鸞娘:“快扶三小姐上車!”一壁吩咐車伕將馬車停靠在路邊,讓出一條通道來容馬隊透過。
沈沅鈺扶了鸞孃的胳膊堪堪走到馬車跟前,一匹黃驃馬已經闖進眾人的視線,馬上之人身材纖細苗條,外罩一件猩紅色的披風,似乎是個女子。那馬如同一股風般颳了過來,騎士緊緊貼在馬背上,顯然騎術非常之好。
眾人驚呼聲尚在喉嚨裡未曾出口,那名女子如同閃電般從沈家眾人跟前飆過,沈沅鈺見她姿勢雖美,卻神情惶急,情狀似被人追緝。
那名女子本已飛馳而過,忽然看見了沈沅鈺馬車的族徽,不由“咦”了一聲,“沈氏嫡系的馬車?”那目光就如毒蛇一般落在了尚未來得及鑽進車廂裡去的沈沅鈺,嬌笑了一聲:“真是天不亡我!”
說著,她陡然一勒身下戰馬,馬兒“唏律律”嘶叫聲中人立而起,下一刻她已撥轉馬頭,這一下急轉彎異常漂亮,可沈沅鈺來不及給她喝彩,那女子已如一朵紅雲般冉冉飄落,直奔沈沅鈺撲去。
朱管事大喝一聲:“保護小姐!”他這次一共帶了八個護衛,剛才一聽見馬蹄聲,這些護衛們就十分機警地將沈沅鈺護在中間了。他們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