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話說完,她出了午門上車去了。
朱謹深等一行人繼續往外走,朱謹淵試探著問道:“二哥,你怎麼想起去姑母的宴會了?你以前從不去的。”
朱謹深道:“想去。”
朱謹淵:“……”
總不能再追問他為什麼想去罷?他倒是可以追問,但同時可以想見的是朱謹深一定也有的是話噎他。
有這麼個兄長,心胸差一點的簡直要短壽。
母親賢妃總要他忍耐,用朱謹深的刻毒襯托出他的寬和,可這些年下來,他總有種錯覺,不是他拿朱謹深當了反面背板,而是他自己上趕著做了朱謹深現成的出氣包。
朱謹淵想著,再不想說話,心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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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這一日很快到了。
沐元瑜沒去過公主府,一大早先去了十王府,會齊了朱謹深一起去。
她到的時候,正趕上太醫來給朱謹深請平安脈,朱謹深並非只用一張固定的藥方,隨著他的身體變化,四季天時,這藥方時時跟著他的具體狀況在變。
沐元瑜在外間等了一刻。
隔簾聽見林安問道:“王太醫,我們殿下如今是不是好了不少?我覺得殿下似是健壯了。這病幾時能除根呢?”
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回道:“殿下這一冬調養得宜,確比去年要好一些。這方子臣回去會同同僚們斟酌斟酌,給殿下另換一副。”
他話說得很好,但對於能不能除根的話,卻是避而不答。
朱謹深冷淡的聲音響起來:“換了方子,我不過仍舊如此對嗎?”
裡面靜了片刻,王太醫道:“下臣無能。”
朱謹深道:“罷了,你去吧。”
他脾性雖冷,但沒有遷怒過大夫,王太醫主治他多年,心下很憐憫他,嘆了口氣道:“可惜臣的師兄不在了,不然,殿下的病未必沒有希望。”
林安帶點鼻音地道:“太醫還是別說了,李先生人都死了,說他又有什麼用。”
沐元瑜不知這個太醫的師兄是誰,但聽到提了一個李姓,她心中倒是立刻有了個認準的人選。
若說這位李大夫,在民間是大大地有名,當年已經傳出了萬家生佛的名頭,皇帝都曾下詔徵過他,可惜這位神醫太神,終年只在各處鄉野出沒,天南海北,居無定所,徵了幾年沒把人徵來,等終於有了信,卻是他採藥摔下萬丈懸崖的訊息。
王太醫說這個,只是一時忍不住感嘆,心裡也知無用,無奈地收拾了藥箱出來。
沐元瑜又等一刻,等到了朱謹深穿好大衣裳出門一起上車。
她覺得朱謹深此刻心情一定不好,就沒坐自己的車,跟他擠了一輛,打算著替他排解排解。
結果朱謹深卻沒什麼異樣,現在的公主府離著十王府約有一個時辰的車程,他帶了副棋打發時間,上車就自己跟自己下起來。
這份心理素質也實在讓人佩服,略想不開的,能先把自己愁死悲死,他只是變得中二了一點,比起來倒是十分堅韌了。
沐元瑜很欣賞地時不時看看他。
朱謹深覺出來了,低著頭出聲:“看什麼?你若無聊,我跟你下一盤?”
口氣很勉為其難。
沐元瑜對此也敬謝不敏:“罷了,我不打擾殿下。我只是覺得殿下對著棋盤時最英俊最智慧,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朱謹深嘴角微勾,卻道:“我是廟裡的菩薩嗎?還發光,虧你想得出來。”
沐元瑜撐著下巴道:“我實話實說嘛,可不是在討好殿下。”
同在一車的林安側目:看看,都誇成這樣了,還要說自己沒在拍馬,這份功力,比他這個專業的都厲害。
不過,也是實話就是啦,他家殿下就是吃虧在臉色差了些,不然更俊。
朱謹深要下棋,他們一路說的話不多,這兩句過後,氣氛又安閒下來,馬車不疾不徐,一個時辰後,來到了新樂長公主的府邸。
公主府前已停駐了不少各色馬車,朱謹深的馬車上有徽記,一駛過來,橫駐在府門前正要尋位置停下的兩三輛馬車連忙避讓。
其中一輛大約是避得急了些,車行不穩,自車廂裡傳出一聲輕輕的少女呼痛聲。
馬車停好,沐元瑜先跳下來,目光無意一轉,只見那輛馬車另尋了個地方停住,有名年約二十三四的青年下了車,穿得甚為富貴,他探著身,從馬車裡又扶出名少女來。
少女手還捂著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