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最貴的名醫,凌老太太十分肉疼,只得慢慢收了勢,卻也不提那約法三章如何。
杜九娘並不急在一時,見狀便不耐煩多待,起身就要離開,結果剛走兩步就見靖國公掀了簾子進屋。
“娘子你來啦?娘子你這是要去哪?娘子你別走啊!”靖國公見杜九娘繞過他準備出屋,忙扯著嗓子連聲喚道。
“讓她走讓她走!”凌老太太抖著那張約法三章氣道:“哪有做媳婦兒的寫出這種東西的!”
靖國公喚住杜九娘,扯過那張紙粗粗掃了一遍,試探著問道:“若是不答應會怎樣?”
“我自管好我自己,吃好喝好睡好便罷,其他的,與我無關。”
靖國公早就被後院女人們折磨得心力交瘁了,甚至連個安穩覺都沒的睡。如今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將杜九娘給盼了回來,他可不希望她當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
仔細琢磨了下這些條款,看著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而且第三條裡杜九娘甚至將幾個月後的事情都考慮進去,顯然是不打算離開了,靖國公很是心花怒放,爽快地簽了字又按了手印,全部弄好後,妥妥當當地交到杜九娘手裡,完全無視一旁凌老太太的明示暗示。
“有娘子在,為夫就安心了。”靖國公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哈欠,親手給杜九娘撩了簾子,親自送她出了屋。
可憐凌老太太,丈夫在時得聽丈夫的,好不容易熬到丈夫去世了,兒子又能拍板做決定了,登時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嚇得嶽媽媽忙撫著胸口給她順氣。
侍妾們都在屋外等著杜九娘。見她出來了,嘩啦啦一幫人就都跟在她後頭,往院子行去。
“你們覺不覺得,太太這次回來,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蘭姨娘悄聲說道。
“有麼?我倒不覺得。”風姨娘不甚在意地說道。
“或許是因為太太性子柔和了些罷。”柔姨娘遲疑著說道:“往常小丫鬟們做錯了事情,太太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如今卻是笑笑就過去了。”
嬌姨娘白了她一眼,說道:“柔和?你哪隻眼看出來柔和了的?懶得多管和好脾氣能一樣?太太這是想開了!”
說歸說,她心裡倒是有些忐忑。
她還記得杜九娘剛回來時的樣子。
當時杜九娘剛從馬車上下來,侍妾們便一窩蜂地湧了上去。但是杜九娘只神色淡淡地掃了她們兩眼,什麼也沒說。
直到走到裡面看見她時,杜九娘方才眼睛一亮。
“你怎麼沒走?”
她福了福身,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只要太太一日還是太太,奴婢就不走。
她還記得杜九娘當時驚訝的神情。很複雜,她描繪不清。但是她記得真真切切,杜九娘當時笑了。
百花樓里長大的人,又怎會識不清真笑假笑?
見杜九娘開心,她就也鬆了口氣。
只是,杜九娘回來了這麼些天,她只見杜九娘真心笑了那麼一次。
“姨娘,嬌姨娘……”
她猛然回神,啐了口,道:“瞎喊什麼吶,叫魂呢?”
小丫鬟縮縮脖子,說道:“太太叫您進去呢。”
嬌姨娘這才注意到已經進院子了。揮揮帕子將小丫鬟攆走,她正了正神色,這才朝正屋行去。
屋內只有杜九娘一人。
她正翻看著一件粗布衣裳,見嬌姨娘進屋了,就隨手將衣裳擱到一旁,問道:“側夫人最近如何?”
“已經有些顯懷了,吃得好睡得好,心情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李大人的事情,嘴嚴實點,先別讓她知道了。左右……等胎再穩些再說。”
前一日大理寺的人將李大人“請去問話”,到現在都還沒出來。這訊息是嬌姨娘出門的時候打探到的,靖國公並未說起,故而府裡大部分人都還不知曉。
“嗯。”嬌姨娘斂了笑,呆呆站了會兒,“有個孩子當真是好,管他孩子的爹是誰呢,孩子生下來就是真真切切自己的親人,其他都不重要。”
她話語中難掩失落與羨慕,杜九娘便道:“你也會有那樣一天的。”
嬌姨娘想想,開心起來,“託太太的福。”
杜九娘就也笑了。只是等到嬌姨娘出了屋,她的笑容便立刻消逝不見。
昨日嬌姨娘說到的訊息很多,拉拉雜雜一大堆。
其中還一個引起了杜九孃的注意:大理寺的莊大人,又升官兒了,這次是大理寺的左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