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她冷聲道。
阿狸卻不聽,只一個勁兒地要來蹭她的臉。還伸出了粉紅的舌尖,討好般地要舔她。
“我叫你下去。”她懶得動,只冷冷地訓著阿狸。
阿狸大致也知道她現在有些討厭它,但卻不知道為什麼要討厭它,只是一味地要湊過來。不管顏遲的臉色有多不好,不管她怎麼叱它。
真是又犟又倔。
顏遲無奈地嘆息,緩和下神色,雙手一攬,把阿狸圈在了胳膊間。
“你說,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那兒的?”顏遲的食指戳在它軟軟腦袋上,問它。
它當然不會回答。因為它根本就聽不懂她的話。顏遲嗤笑自己一番。
然後就要闔上眼休息時,倏然間發現哪裡有點不對。她敏感地偏過頭,發現了房間裡站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她才在不久前扇了他巴掌的男人。他臉上的五指印已經消退地看不見了。但若離近一點看,還是會看見微微的印記。顏遲就這麼靜靜地歪在床上看著他,不起來行禮也不開口說話。
他也不說話,兩人默默對視著。
扭得脖子累了之後,顏遲轉回頭,連阿狸也不抱了,閉上眼就睡。阿狸一被她鬆開,馬上就拱到她的下巴處,在床上團成一個圓圈。
阿狸的毛擱在她下巴那裡,弄得她很癢,她把阿狸往下推,阿狸以為她要趕走它,惶恐般地手腳並用纏住了她。恰好它因為太緊張爪子露了出來,勾住了顏遲的胳膊。
顏遲不耐煩,一把抱起阿狸,朝向站在房間裡的男人,道:“陸致,你的貓!”
陸致攏起眉心。
顏遲把阿狸往他哪兒一放,才鬆開手,卻只覺頭暈目眩,身體十分沉重,找不著平衡點,就這麼倒了下去。
她一摔,阿狸馬上喵喵喵地大聲叫起來。
陸致在背後展開伸出去又收回來的手,然後俯視著地上的人,精緻冷峻的眉宇間盡是冷淡與漠然。
顏遲沒有摔疼,眼前就是陸致的黑色長靴,她自嘲一笑,她就沒指望陸致能在她摔下去之前拉她一把。他要是這麼做了,他就不是那個自私多疑又暴戾的陸致了。
她正要從地上起來,卻感覺一股熟悉的激流湧了出來。她卡住動作,疑心是不是漏出來了。她往地上擦了一把,果然漏了。就算是湖水傷了身體受了寒,也不至於會這麼……想必是個人體質的問題。
她得趕緊去清理清理。
“你出去。”她仰著臉,對他道。
“你在命令本王?”他終於捨得開口了,語氣裡隱含著危險的氣息。
顏遲突然輕聲笑出來,“我哪敢命令王爺您哪,”她延長尾音,對著陸致亮出她的手,在他面前搖了一搖,說,“我流血了。”
陸致的目光停留在她手指上的一抹紅色上,負在身後的手合起來。
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他彷彿又感覺到那黏膩腥氣的東覆蓋在了他的指腹上。
一向平靜沒有一絲變化的表情似乎從哪裡裂開了一道縫隙。
“阿狸。”他道。阿狸應聲過去。他單手托起阿狸,從這裡離開。
看著他消失的身影,顏遲微微一頓。從前她那麼謹小慎微地對待他,他倒無所顧忌地折磨她,如今她什麼都不怕了,不再對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他竟然不折磨她了?
難道是看她流了血,覺得晦氣,想要等她好了再來折磨她?定是這樣。世間之人不都認為女子每月流出來的這東西不吉利,乃汙穢之物麼?想必他也是覺得晦氣,所以才立即出了房間。
顏遲輕呵一聲,隨即去清理身上。
陸致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下阿狸,取出帕子,擦著自己的指腹。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直到指腹都擦紅,像是要流出血來,他還未曾停止。擦破皮後,陸致放下帕子,看著擦破皮的指尖。
阿狸看見他破了皮的手指,連忙伸出舌頭來舔。阿狸的舌頭上有倒刺,本來颳著也不疼,但是在破了皮的面板上卻十分刮人。陸致卻像感知不到疼痛,出神地看著阿狸。
今日阿狸蹭了白色長帶後,眼瞳陡然一亮,緊接著就又像昨夜那樣拉著他,把他往某個方向牽引。他揮開它,把帶子放回去,隨後繼續書寫。卻不料它很固執,仍要把他帶往某個地方。
阿狸很不正常,隱約又發狂的跡象。他放下長筆,沉思片刻後,順著它走了出去。
它要出府。
在發現它要出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