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靜謐了片刻,直到懷裡的蛐蛐忍不住叫出了聲兒,姚未才面色複雜的抬頭在它們腦袋上摸了摸,還嘆著氣道:“大大,小小,你們也覺得我這是被他們三兒給嘲弄了是吧?”
兩隻蛐蛐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話,又叫了兩聲。
姚未面色更悽苦了。
很快,三日一晃而過。桃林裡,每一棵桃樹下都擺上了桌榻蒲團,上頭還擱著筆墨紙硯,當風一吹過,桃花的香氣便混合著墨汁的書卷之氣在四周瀰漫,脾人心扉,整片桃林,彷彿無邊無際一般,密密麻麻的被擺滿了。
很快,府學的學子們便成群結隊的過來了,在桃林門口處的先生指導下,入學一、二、三年的各學子們朝著三個方向而去,依次而坐。
片刻後,便有先生或抱著案卷渡步過來,分別發給每一位學子。發完,守在桃林入口的鑼鼓被敲響,考核開始。
付舉人接下了入學一年學子們的考核巡視,與其他幾位同樣巡視的先生們相互看了看,開始在四處走動,他站著,很輕易就能看見下頭學子們接了案卷後那瞬間的神色。
慘白!
見學子們心裡悽苦,付舉人心裡倒是高興得很,只是臉上依然端著,讓人看不出神情。
府學的考核,怎麼可能很簡單呢?
於是,整片桃林下,只見青衫儒衣的讀書郎們,或提筆豪邁書寫,或面色愁苦的,或仰天長嘆一聲。
在府學裡一陣祥和之時,稍早,天還矇矇亮之際,在城外慧覺寺後山澗茶林裡,姚大人親自帶人把用少女鮮血為引的清德大師和十師兄當場逮住,人贓並獲,而庵堂裡為他們做出這等事的兩名女子也被逮捕歸案。
姚大人一查,很快便弄清楚了這兩名女子的身份,乃是庵堂裡的管事,早在數年前她們便跟清德大師達成了合作,她們做事,清德大師付他們銀錢。
早先之時,清德大師所謂的極品香茶數量還很少,後來數量多了起來,所需求的女子就更多了,這才有大量失蹤的姑娘在城外採花入迷錯過回城時辰的事兒,也因為人數的增多,這才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若不是清德大師貪婪之心逐漸強盛,或許他這個以血養茶的法子再過些年也不會被發覺。
人贓並獲之後,清德大師完全褪去了平日裡莊重的做派,看著姚大人瘋狂的笑了起來:“姚大人果然是一心一意為民的好官,可惜你的官運似乎到頭了,抓了我,把這事兒給捅出去,你知道你會有何下場?”
姚大人沒有理會口出不遜的清德大師,反而對匆匆趕來的方丈一干人等說道:“大師可曾聽到他說了什麼。”他轉頭瞥了一眼被拉著的清德大師,在他不住的掙扎下緩緩笑了:“至於要怎麼做官,這事兒就不勞清德大師費心了,本官為官數十載,自然知道要怎麼明哲保身,大師有這個精力關心本官,不如想想,你會有何下場?”
清德大師雙眼通紅,看姚大人的眼裡恨欲噬人,只是姚大人並沒有給他再說話的機會,擺了擺手:“把人帶走,好生審問。”
“是。”很快幾位捕頭就架著清德大師和十師兄走了。
姚大人這才對慧覺寺方丈抬手施禮:“打擾大師了,本官這就帶人走了。”
“阿彌陀佛”等官府的人一走,方丈長嘆一聲,看了跟在身後的小和尚慧空一眼,對其餘的和尚們道:“都各自散去吧,近日需關閉寺門,早晚課唸經驅穢。”
“阿彌陀佛”和尚們雙手合十,井然有序的聽從方丈的話,清德大師給慧覺寺帶來的影響很快就翻了一頁。
姚大人把人帶回去後,當日就給清德大人幾人定了罪,還撬開了清德大師的嘴,問出了他們收買的衙門裡的人,順藤摸瓜的把其他大人安插在府衙的釘子給一起拔出了。
先不說得到訊息的諸位大人心裡是如何想的,但光憑姚大人不聲不響的就破除了這麼一個大案,而他們一點訊息都沒收到,可見姚大人的勢力比他們想的更加深不可測。
就憑這點,就沒人再敢小瞧他,認為姚家不過是背後仗著清河大儒撐腰而已。
府學桃林裡,考核依然繼續,此時距離考核已過去大半時日,整片林子下的學子們皆埋頭苦思。付舉人穿梭其中,不時在學子背後停頓片刻,引得不少學子更是緊張不已。
鬱桂舟餘光瞥見付舉人這舉動,心裡好笑。等付舉人轉到了他身後,唇邊更是露出幾縷笑意,把做好的幾道經義解讀題放在了明面兒上,付舉人在背後把他這一手看得清清楚楚,心裡冷哼:這臭小子,就知道討巧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