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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胡思亂想,曹老爺開了口:“都寫過兩回信,就說明你當真想求個親上加親,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放棄便不合適,得讓耀祖走一趟臨州,親自去見見鬱子孝。成不成就看這趟,之後便不用再費心思。”
房氏捨不得推兒子去受委屈,曹耀祖跟他爹一條心,都覺得應該走一趟。就這麼簡單放棄總顯得心不誠。
不日,他啟程去了臨州,這趟在他人生履歷上記下尷尬的一筆,多年以後想起來還是羞臊。
曹耀祖親自登門同鬱子孝長談,初時,聊點學問文章倒還愉快。直至曹耀祖提出想求娶表妹,承諾說會愛之護之珍之重之,望姨父成全。
鬱子孝成全不了。
“你若是真心實意想娶我女,應誠心以待,觀外甥舉止,我不敢信。”
曹耀祖欲辯,聽鬱子孝說:“來年又是鄉試,府學學子皆道時日不夠,多少人夜夜挑燈伏案苦讀,外甥心懷宏圖遠志竟選在這種時候提及親事,令人費解。”
曹耀祖心已經沉下去了,冥思片刻,回:“我心中喜愛表妹,自表妹離開康平心中想念,難以專心,料想說成親事以後才能放下雜念定心讀書,來日榜上提名再風風光光上門迎娶豈不美事?”
鬱子孝剛才抨擊他假,曹耀祖趕緊真情流露一番,結果又捱了訓斥。
“你可知你所思所想像什麼?像登徒子,像無賴。照你所說,得我應下這門親事你才肯好生讀書,若我不應,你來年鄉試有個閃失還能怨上我父女二人?”
“甥兒非有此意,是一時嘴快說錯了……”
鬱子孝擺手:“請外甥在府上暫留一晚,明日便動身回康平縣,你所求之事我不應,來一次來兩次三次皆不應。外甥往後莫再嘴快,開口之前想好了,以免害人害己。”
曹耀祖心中惱恨,偏不敢翻臉,還擺出黯然神傷模樣忍痛應諾,自鬱子孝的書房退出。至院中,他臉色將要繃不住,卻遇上給鬱子孝送補湯來的鬱夏,聽鬱夏清清脆脆同自個兒打了聲招呼,略微提起裙襬跨過門檻進入書房之內。
他在院中小站了一會兒,聽見鬱夏笑吟吟討巧賣乖,哄得鬱子孝連連捧腹。
曹耀祖心裡有些空蕩蕩的,覺得自己也不全是算計,對錶妹該有三兩分真情。想他再如何工於心計也不過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哪有不慕好顏色的?鬱夏確確實實是曹耀祖見過的一眾姑娘裡最出挑的那個,他在鬱夏身上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愁善感不過片刻,曹耀祖很快收了心,移步去鬱家客舍,他也不想在府城多待,只盼早日動身返回康平。
來年鄉試無論如何不能有閃失,他不僅要高中舉人,還得名列前茅,爭取拜個良師,結交三五七個志同道合的友人,共走經濟仕途。
曹耀祖憋了一股勁兒,想著若有一日飛黃騰達,定要將今日屈辱全還回去。
第二日一早,曹耀祖動身返家,鬱子孝贈他二三言論,他看似虛心受教,實則不以為意,鬱子孝看在眼中,不再多說。
一路上趕得急,看兒子這麼早回來,房氏納悶,又看兒子臉色不好,遂問:“事情沒成?”
“非但沒成,還受了姨父訓誡。”
“豈有此理!我兒怎樣輪得到他鬱子孝指手畫腳?簡直多管閒事!……”房氏斥罵了好幾聲,表示這門親斷了也罷,以後少與他往來,又嗔了曹耀祖一眼,“娘早說好姑娘多的是,你非要她!”
“是,兒子往後都聽您的,憑您做主。”
好不容易修復過來的關係經此一遭又壞了,不過兩家都不可惜,房氏反覆告訴自己他鬱子孝不過就是個窮先生,有什麼了不起?而鬱家父女都一個想法——道不同不相為謀。
曹耀祖去臨州求親已經是十一月間的事,回來年關將至,這時房氏已經忙碌起來,在準備給親朋好友走禮。她倒是沒直接漏掉鬱家,只不過這一年去的禮比往常還要單薄,說是近親,卻比朋友還要不如。
鬱家的回禮稍稍好看一些,也不過是勉強合數,不失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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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只要做了就會漏出風聲,曹耀祖中意他表妹甚至親往臨州求娶,這事已經在康平悄然傳開。縣尉萬榮聽說之後趕緊講給他妻子王錦娘,錦娘大驚,問確有此事?
萬榮頷首:“我還能哄你不成?”
王錦娘琢磨半晌,面上神情變了又變,才道:“老爺你說小越他是不是早看出來了?要不是早看出貓膩,能攔著不讓我去曹家請房氏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