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不知,祖宗積德,青袍劍仙出手救了他!
和仙尊相比,父皇的那些佈局算得了什麼!簡直不堪一提!是以,為了抱緊仙尊的大腿,他不惜老老實實的做一個雜貨鋪子的小工。每個月三百錢的工錢,還要扣掉兩百錢還債。
一百錢能做什麼?擱在以前,他都不知道銅錢是什麼樣子!在皇宮裡,哪有使銅錢的?打賞小宮女、小太監,銀錁子都拿不出手,好不好!
可是,每個月,就這一百錢,他還得寫開銷計劃,記賬、總結!這是仙尊給他佈置的功課。
不做?行,滾蛋就是!
為了復國,他忍了!
然而,一年又一年下來。他既要打理雜貨鋪子,還要跟隨仙尊經常圍觀各種人的生活,另外,每天早晚各要抽出一個時辰跟掌櫃的學拳腿。他的時間實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復國?如果仙尊不問,他都記不得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想起過要復國。
復國,然後,和陳老賊一樣的活法?而且,五年過去了,誰還記得大周?就是當年父皇親自佈設的那些人,不也早早的降了陳老賊嗎?
以前,他是燕晟,從一出生起,他就沒得選,不能選;
現在,他只是黑阿牛。將來的路怎麼走,完全由他自己決定。
這樣的感覺,多好!
抬起頭來,他看著沐晚,笑得陽光明媚:“我不會再想著復國了。不值得。也沒必要。”
沐晚輕笑:“你不怕死後無顏面對你的父皇母后,列祖列宗?”剛來時,小傢伙說夢話都是要復國,堅決不做燕家的不孝子孫。不過,這三年裡,小傢伙幾乎沒有做過類似的夢。
黑阿牛嘿嘿笑道:“那我就不死好了。”
沐晚挑眉。
黑阿牛搓著手,笑嘻嘻的請求道:“仙尊,我想修行。跟著掌櫃的修行。”自從大前年,看到過掌櫃的露了一手,他便惦記上了。這兩年,跟著掌櫃的修行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朝夕相處了五年,他知道,掌櫃的、香香姑娘、常爺,他們三個都聽仙尊的。他還隱約感覺到,仙尊對於他,似乎有安排。如果仙尊不開口,掌櫃的再喜歡,也不會收他為徒。
“你倒是猴精!”沐晚笑著啐道,“修行不是請客吃飯。其路之難,遠遠難於上青天。你要是連向黑夜請求的勇氣都沒有,呵呵,那就安心開好鋪子吧。”
撂下話,她轉身離去。
黑阿牛被扔在原地,石化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象牛皮糖一樣的粘上了黑夜。
黑夜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收一個人族為徒。大家根本就不是一個族群,好不好!
最主要的是,他早就看出來了,黑阿牛是單金靈根。根本就是一株劍修的好苗子,好不好!
他跟香香暗中笑了好多次——放著那麼牛皮的師尊不去拜,偏要上趕著跟他一個魔學修行!臭小子的眼睛絕對是長在屁股上了。
但是,不管明示還是暗示,黑阿牛就是一根筋的認準了他。
臭小子向來是個聰明人,什麼時候變成點不透的牛皮燈籠了?黑夜有點點心動。思來想去,他去找沐晚吐苦水。
聽他說完,沐晚翻眼看了看他,哼道:“你心裡苦?我看你這幾天沒少折騰阿牛,興致好得很呢。”
黑夜呵呵:“我那不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麼。”說著,瞄著她的臉,哼哼唧唧,“單金靈根,真的是劍修好苗子呢。”
不料,沐晚卻揣著明白裝糊塗:“學劍,對靈根沒有特別的要求。”
真的沒有收阿牛當徒弟的心思?黑夜目光流轉,又道:“這麼好的資質,修魔的話,有點可惜了。”
沐晚輕笑,反問道:“原來,你自己也看不起魔?”
“我哪有!”黑夜跳了起來,“世間偏見如此。我是天生的魔,是血統最高貴、最純粹的天魔。我以我的魔族血統為傲,當然不在乎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見。但是,臭小子不同。他生來不是魔。我擔心,他以後終有一天會受不住世人的抵毀與偏見。那不是害了他嗎?”話一說完,他自個兒愣住了。
身為天魔,他怎麼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魔,向來沒心沒肺,從來都是為自己而活。他怎麼會為臭小子長遠打算?
沐晚見狀,但笑不語。
黑夜好抓狂——姑娘行事,越來越愛說一半,留一半,全然沒了以前的爽利。真的要這般故弄玄虛嗎?
他索性直白的問道:“姑娘,臭小子墮魔,真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