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氣憤至極,黃皮子咬向了靈璧的手指,可惜傷的太重,兩排尖牙沒等沾上皮肉便脫落了下來。尚且完好的三條腿軟了下來,身子裡沒了氣力,黃皮子跌在石磚上,爬也爬不起來。
千百年裡做下的孽,苦主可都要來尋了,黃皮子都不用靈璧下手,估計活不到今日太陽下山,皓月當空。
盧致遠回過神,示意靈璧和寒松可以先行離去,城中爛攤子交給他,北山寺也是狼藉一片等著人接手呢。
寒松道了句阿彌陀佛,揪起封鴻道人的後領,將其往肩上一扛。
“女菩薩,貧僧且先回北山寺瞧瞧,明日再出發。”
方才還氣勢逼人的靈璧聽到這話,瞬間軟了下來,拽著了和尚的胳膊。
“不瞞你說,北山寺的佛堂沒了。”
寒松大胳膊上的腱子肉跳了跳,轉過身來露出迷惑的神色。
“施主切莫拿貧僧取笑。”
北山寺的佛堂裡供奉著佛祖菩薩,每一尊他都曾親手虔誠的拭去過塵埃,每一座他都在蒲團上日夜跪拜過。尚未辟穀的和尚們省吃儉用,只為了給佛祖塑個金身,怎的會塌呢?
靈璧攪著雙手,低下頭不敢回答。
“我那時魔怔了……靈臺不清明的……”
寒松把封鴻道人往下一拋,快步朝著北山寺的方向走去。靈璧喚了一聲,沒等到和尚的回應,撿起封鴻扛在肩上,跟了上去。
“寒松,你聽我解釋…當時院判剝了那位待產婦人的麵皮,還戴在了自己臉上。封鴻那個老混賬又用你的匕首刺死了她,我一時上頭……魔怔了……”
封鴻道人被人扛來扛去沒了脾氣,望著老友倒下的屍身,心中暗道,若他日真的得了機緣,定會給他往墳頭送塊驚木。
熒惑守心,帝王生死朝代更迭,神龍墜地聖人出世。
院判一死,難不成是應了卦象?這天意啊,叫人捉摸不透呢。
第102章【一更】
寒松是護寺的武僧,廣義上來講; 他需要普度眾生。可眾生多了; 大多輪不到他來度。寒松肩上所扛的責任; 便是保住北山寺。
住持允他們酒肉穿腸過; 可也要他們佛祖心中留。如今聽聞靈璧把佛堂給劈了; 如何能夠不焦心呢。甚至顧不得和尚苦修當步行的規矩,一路飛馳前往北山。
城中巡視的儒修還不知自家的院判已經隕落; 瞧見寒松沒有頭髮的腦袋後; 不少都圍了上來想要阻攔。
寒松的禪杖左右甩了兩圈,生生將他們逼退,給自己讓出了通往北山的路。靈璧在肩頭扛著封鴻道人,幾次險些沒有跟上寒松。
心裡頭十分愧疚,她甚至生出一種只要佛祖願意,她也不去屠龍了。就留下幫著北山寺一磚一瓦的修建佛堂; 反正她千年的壽命還剩九百載,肯定蓋的完。
唯求寒松能不生自己的氣。
一路追著和尚行到了北山腳下;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不少和尚沙彌; 肩上扛著一個破布做的扁扁的包袱,三五成群的下來了。
跟在他們後頭的還有早先寒松救下的凡人們,痊癒了的自己走著; 傷口尚未完全癒合的,互相攙扶著; 蹣跚著下來。
寒松拽住了一位揹著包袱下山來的師弟; 詢問起來。
“這是作何?”
師弟雙手抱拳; 彎下腰衝寒松行了一禮。按理說吧,恭恭敬敬的沒有問題,可他行的不是可不是和尚的禮,而是尋常修士會面時的禮。
“寒松師兄,我等還俗去也。”
一夜之間,沙彌的下巴上頂起了一層青色的胡茬,按照北山寺的規矩,元嬰以上的修士才有留鬍鬚的資格。
沙彌們都得刮的乾乾淨淨的。
小和尚視線越過寒松的肩頭,瞧見了後頭氣喘吁吁,扛著一個道人趕來的靈璧,衝她稽了個首。
“道友。”
靈璧沒有聽到小和尚準備下山還俗的話,她還以為是自己用劍劈了人家的佛堂,就不配被叫女菩薩了。把封鴻從肩頭放下來,靈璧單手指天,對天道發起了誓言。
“小師傅,他日住持歸來,罰什麼我靈璧都認的。”
更多的和尚從寺中走了下來,在看見靈璧與寒松的時候停了下來,人人都揹著包袱,一個兩個都要還俗。
“說來還是靈璧道友的話,叫我等醍醐灌頂。”
寒松回頭看向靈璧,靈璧對上寒松的目光,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一副投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