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遵命。”那醫官答道。
“這位娘子似是折了手臂,你仔細替她診治,不可有半點差池。”
小醫官方才就注意到帳中有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女子,心裡十分好奇,只是不敢注目,這時才敢抬眼打量,只見那女子身著戎衣,綰著個男子般的髮髻,雙眸燦若星辰,粉面嬌妍,眉目間卻有一股疏朗之氣,生得十分好看。
小醫官不禁生出赧色,低聲問道:“娘子可否挽起袖子讓在下看看傷勢?”
“好啊。”董曉悅毫不在意地去捋袖子。
“慢著,”梁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對寧白羽和丁先生道,“你們去外面等候。”
待他們出了營帳,梁玄才埋怨道:“你也真是的……”
“……”董曉悅和他混得熟了,常常忘了他是個古人,很多她習以為常的行為舉止,在他看來卻是驚世駭俗。
不過入鄉隨俗,董曉悅知道他也是替自己著想。
那小醫官年紀雖輕,比寧白羽那個大傻子會看眼色,一見這兩人之間暗流湧動就知道這女子身份不一般。他隨軍南下,因為醫術高明時常出入主帥營帳,倒是從不知燕王殿下身邊有侍妾。
梁玄咳嗽了一聲,小醫官趕緊收起脫韁的思緒,垂眉斂目,不該看的絕不看一眼。
董曉悅撩起袖子,露出腫得粗粗的手臂,小醫官上手捏了捏,梁玄的眉毛差點擰成了麻花,用得著捏個沒完麼?真是個靠不住的庸醫!
小醫官感覺到燕王殿下如有實質的視線,後背滲出了冷汗,趕緊鬆開手:“啟稟殿下,這位娘子確是折斷了手臂,須得用夾板固定,卑職開個壯骨補氣血的方子,再早晚敷上傷藥,靜養數月,待骨骼癒合便可。”
梁玄頷首道:“孤這裡有些從宮裡帶來的傷藥,就在床腳的櫃子裡,你取來用便是了。”
皇宮大內的藥自然格外金貴,小醫官沒想到這女子這麼得燕王殿下的看重,越發坐立不安,趕緊從藥箱裡找出夾板絲綿繃帶等物,又從櫃子裡取了傷藥,三下五除二地上藥上夾板纏繃帶,只求早點完成任務離開這是非之地,燕王殿下的眼神太可怕了。
董曉悅自小對醫生這個職業很有好感,見他手抖得厲害,笑著打趣:“醫官怎麼抖成這樣?別綁歪了,手一長一短的可不好看。”
梁玄幽幽地道:“王醫官醫術高明,絕不會相差分毫,不然豈不是有負少年神醫之名?若是你真成了長短手,王醫官恐怕是無顏再行醫了。”
小王醫官哭喪著臉道:“殿下謬讚,卑職不才。”
“幼稚!”董曉悅偷偷對梁玄比了個口型。
好在小王醫生的基本功學得紮實,哆哆嗦嗦地完成了包紮任務,揩了揩腦門上的虛汗,開始寫方子。
“對了王醫官,”董曉悅冷不丁地拽起衣襬,“我的腰扭到了一下,你能幫我看看嗎?”
王醫官正在奮筆疾書,聞聲一抬頭,就看到一截白生生的腰肢,耳邊訇一聲響,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死定了。
梁玄以驚人的爆發力從床上彈起,拽下董曉悅的衣裳:“不過是尋常扭傷,我這兒有好藥,不必勞煩王醫官。”
董曉悅還是不太放心:“還是讓醫官確診一下,萬一落下病根怎麼辦,腰很重要的。”
梁玄腿軟眼花,栽回床上,喘著氣道:“我幾時……害過你?”
王醫官趕緊道:“娘子有所不知,殿下自幼習武,熟悉骨骼經絡,醫治這樣的傷不在話下。”
董曉悅對醫生就是有種莫名的信賴感,乖巧地點點頭:“王醫官說得是。”
“……”梁玄仰天躺在床上,差點沒氣得撒手人寰。
王醫官抓緊寫完方子便以煎藥為名麻溜地跑了,梁玄沒有立即傳白羽等人進來,忿忿不平地望著董曉悅:“你怎麼能在男子面前……”
“大夫能算男子嗎?”董曉悅稀罕地敲敲她胳膊上的新裝備。
燕王殿下臉上冰消雪融,悠悠地憋出一個寬宏大量的“哼”。
“怎麼,你吃醋啦?”
梁玄惱羞成怒,轉過身背對著她,不過片刻又轉回來,沒好氣地道:“把櫃子裡的紅瓷瓶取來,孤替你上藥。”
董曉悅依言取出藥瓶,拔出塞子聞了聞:“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剛醒,身子虛,好好休息吧。”
梁玄支撐著坐起身,從她手裡拿過藥瓶:“此藥來之不易,我怕你浪費,別多話了,坐到床上來。”
“……”不愧是勤儉持家的燕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