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悅摸了摸他後腦勺,摸到一個大大的腫包:“你不記得了?這是梁王墓室,門還是你開的呢。”
宸白羽擰著眉冥思苦想一陣,抱著腦袋痛苦道:“小侄記不清了……頭好生疼……”
大約是撞到頭還沒恢復過來,董曉悅忙道:“先別想了。”
宸白羽又呆呆地發了會兒怔,“嗯”了一聲,抬起袖子去抹臉上的灰泥和血汙,抹著抹著,動作突然慢了下來,直愣愣地覷了董曉悅半晌,欲言又止道:“那。。。。。。那個師叔。。。。。。您。。。。。。還是人麼?”
董曉悅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誰不是人?”這孩子還會不會說話了。
對上他的目光,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個“不是人”是什麼意思。
她伸出右手,兩指搭上左手手腕,沒有脈搏。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過她還是自欺欺人地把手伸進衣襟按住心口,又探了探鼻息,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體溫,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就像貼了化屍符一樣。
董曉悅心裡咯噔一下,她死了,變成了一具殭屍。
捉妖的道士自己變成了殭屍,這就很尷尬了。董小姐還沒考慮好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墓室中間的廢石堆中突然傳出一聲嘶吼。
董曉悅猛然意識到那堆廢墟正是梁王棺材所在之處,想叫宸白羽跑,可他受了傷壓根沒法跑,她只好挺身而出,把小師侄護在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聲炸響,亂石堆煙花似地迸開,碎石和著泥土四處飛濺,半截槨蓋被一股大力掀起,直衝他們叔侄倆飛來。
董曉悅下意識地抬手一擋,那足有千斤重的厚石板突然停在空中,然後垂直落到地上,訇然碎成了幾瓣,順便把地面砸出個大坑來。
董曉悅不禁納罕,低頭看看手掌,只見十指修長蒼白,除了沒血色之外並無什麼異樣。
宸白羽看呆了:“師叔這是什麼功法?”
話音未落,那梁王已經從亂石堆中一躍而出落到地上。
只見他被雷劈得渾身焦黑似碳,目光如電地往四周掃過一圈,落到董曉悅身上。
仇家相見,分外眼紅,梁王破口罵道:“兀那小賊!竟敢毀了孤的寢殿!”一邊說一邊騰地拔地而起,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朝董曉悅撲將過來。
一時間邪風大作,飛沙走石,宸白羽被那股勁風颳得喘不過氣來。
董曉悅卻站得穩穩當當,彷彿腳底生了根,感覺那力道就跟春風拂面差不多。
她感到丹田中的真氣如同海洋,浩瀚無垠又深不見底,與之相比,生前的氣海簡直是個淺坑。
她突然就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新的認識,一揚手,風向陡然一變,反倒朝梁王颳去。
梁王被颳得一個趔趄,不由大驚失色。
董曉悅挺直腰桿,大聲罵道:“醜逼!你也配叫孤!”說著一拂袖子,掌心中射出一道耀眼白光。
那梁王還沒回過味來,只聽下方傳來怪異的風聲,低頭一看,肚子上竟然直接穿出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窟窿。
殭屍沒有痛覺,也不知冷熱,不過那過堂風從肚子裡吹過,梁王心裡拔涼拔涼的。
董小姐在夢中實際一直過得慘兮兮,一朝農奴翻身把歌唱,頓覺揚眉吐氣,把手指掰得咔啦啦響,二話不說就要故技重施。
梁王生前身後都做慣了人上人,如何甘心,無奈形勢比人強,肚子上穿個洞還罷了,要是腦袋上也這麼來一下,恐怕連殭屍都做不成了。
不枉他生前一代梟雄,倒也能屈能伸,冷不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納頭便拜,顫聲求道:“天君在上,請受小王一拜!小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天君陛下,望天君恕罪!”
“。。。。。。”伸手不打笑臉人,董曉悅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頓住。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董小姐的屁股坐到了墳頭上,不免有點物傷其類。收妖是道士的事,殭屍何苦為難殭屍,便大度地揮揮手:“算了,你以後別自稱孤就行了。”
“謝天君寬宏大量!小王請為天君當牛做馬,鞍前馬後侍奉,”梁王又拜,“敢問天君尊諱。”
“免尊姓金名正日。”
梁王連連稱讚,又拜了下去。
“行了,你起來吧。”董曉悅摸摸鼻子,環顧了下四周,把人好好的大別野弄成這樣也怪慚愧的。
“天君若是嫌棄小王不堪伏侍左右,小王便長跪不起。”
“。。。。。。”這還有強買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