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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從食盒裡取出酒餚請兩個衙役吃了,便吩咐他們在松樹周圍挖掘。
那兩個衙役顯然不是第一回替他做這些事,也不多問一句話,謝過了他的款待,便開始下鍬掘土。
杜蘅袖手站在一旁幹看著,時不時動動口舌:“兩位仔細些,別用十成力道。”
或是指示:“挨著這洞的邊沿挖開去。”
兩個衙役忙活了總有大半個時辰,那松樹周圍挖得狼藉一片,都是翻開的紅土,連樹根都露出了許多,可屍體還是不見蹤影。
就在這時候,其中一名衙役一鍬下去,手底下有些異樣,心裡一陣發冷:“帳幹,下面似乎埋著什麼!”
幾個人都是精神一振,杜蘅要過鐵鍬,小心地把四周淺淺地挖開一層土,然後換了把小鐵鏟,一點點把土鏟開,下面掩埋著的東西便漸漸露出了形狀。
是一具腐爛得幾乎只剩骸骨的屍體,身上的衣裳都已經爛得辨認不出顏色,渾身上下沒什麼可以辨認身份的物件。
兩個衙役都露出噁心欲嘔的神色,倒是董曉悅對腐屍見怪不怪,和杜蘅一起蹲下看那屍骨。
“這是昨天那鬼魂的屍體嗎?怎麼有頭?”董曉悅探身上前,仔仔細細打量那屍體的頸部,只見頸骨完整,並沒有斷口。
杜蘅用鏟子扒開屍骨上沾的黏土,從袖子裡抽出條白手帕,墊在手上,扒開屍體的頭髮,檢查頭骨,摸到右後方某處,手頓了頓,反覆摸了一會兒,這才收回手。
他又往下看了看那屍體的胯骨和頸骨,站起身,看了眼手上沾滿汙泥的帕子,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閉著眼睛丟了。
“帳幹,這是何人的屍骨?”一個衙役問道,崔推官的神通他們這些人再清楚不過了。
“這就不得而知了,”杜蘅抖抖衣裳下襬上沾上的浮土和松針,“先抬到衙門裡去再作計較。”
衙役小心翼翼地把屍體移到擔架上,抬出林子。
杜蘅向著在外等候的車伕道了聲抱歉,額外數了兩錢銀子給他,那車伕嫌錢少,可又不好跟做官的頂撞,便骨嘟著嘴,杜蘅只作沒看見。
屍體佔了衙役們的車,兩個衙役只得跟在車後步行,他們對這小崔推官令人髮指的行徑已是習以為常,今日賺了他一頓酒肉已經很是意外了。
杜蘅和董曉悅仍然坐來時的那輛馬車。
一上車,董曉悅憋了一肚子的疑問,終於能一吐為快:“這屍體腐爛成這樣了,應該埋了很久了吧?”
“林子裡溼氣重,腐敗起來也快些,不過看這光景少說也有個一年半載了。”
“這屍體不是那無頭鬼魂的吧?”
杜蘅搖搖頭:“看這骨骼似乎是個男子,那頭顱後面有一處傷痕,似是利器劈砍所致,詳細情形須得等回了衙門,著仵作看過才知道。”
“沈娘子的鬼魂把我們引到這裡來,挖出來的卻是個男人……”董曉悅皺著眉道,心裡有個念頭慢慢浮出來,“你說這該不會是……”
杜蘅心照不宣地點點頭:“若真是他,那便棘手了,總之先回衙門檢點案宗,看看近一兩年本地有無失蹤的男子。”
“江氏和譚知府那邊……”
“譚知府那邊暫且不能打草驚蛇,”杜蘅忖道,“至於江氏……免不得要向她打聽打聽那位劉郎。”
第83章 驗屍
日西時分; 杜蘅一行人回到城中,把屍體運到了義莊。
杜蘅打點了兩名車伕,吩咐衙役去找仵作; 然後讓看莊的劉四幫忙把那具無名屍首抬進西梢間裡; 點上油燈。
劉四是個五十來歲的光棍,麻臉; 細眼; 一把稀鬍子黃不拉幾; 翹著雙一瘸一拐的長短腳; 跟在杜蘅屁股後頭殷勤奉承。
他見慣了屍體; 仵作驗屍缺幫手時也常湊個數打打下手,此時一見那屍骨就道:“帳幹,這屍體莫不是帽兒山半山腰上挖出來的?”
帽兒山就是城西紫霞山的俗稱,杜蘅微微訝異,對那其貌不揚的老光棍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不過臉上沒帶出什麼,只是點點頭:“老哥好眼力。”
“不算什麼,”劉四得意地伸出手指往那屍體頭骨上一摸; 捻了捻指尖上的土:“方圓幾十裡; 只有那一帶是這種紅土。”
杜蘅不搭腔; 他也不怕自討沒趣; 自顧自道:“嘖,這都不成樣兒了,差不多得埋了快一年了罷?咋找到的?”
杜蘅挑了挑眉; 搬出事先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帽兒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