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小辮,梗著脖子和祖母瞪眼睛。
“哎呀你還瞪我!你還有理了!還想吃人?!小丫頭片子看我打不死你……”方奶奶脫了一隻布鞋就向方果抽來,方果反應快,一下從房裡跳出去,竄進院子,跨過柵欄就往外跑。
方奶奶抓著布鞋在後面追,邊追邊罵,剛好路過村長家門口,村長衝方奶奶招招手,“方家奶奶,快消消氣!”
方奶奶住了腳,卻還是恨恨地看著方果跑遠的方向,“天殺的小崽子!闖了大禍自己還不知道!就該打死她!”
村長嘆了口氣,神色卻凝重,“現在不是打孩子的時候,昨晚上鬧出這麼大動靜,只怕是驚動了保密部的人,還是想想辦法,看果果怎麼躲過這一關吧。”
方奶奶抓著布鞋的手緊了又緊,鬆了又松,臉上怒意漸漸被擔憂取代,顯得那張飽經風霜的幹皮老臉愈發滄桑。
不知道奶奶氣消了沒,方果磨磨蹭蹭到天黑才敢回家,站在房門口探頭探腦往裡面張望,居然聽到個陌生男人說話的聲音。
“方奶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保密部門也很為難。如果不是看在方果父母都有功勳的份上,中書院早就下文書,強制她去幼獸管教所了。”
方奶奶賠笑,“是是是我知道,一直是政府照顧。”
男人又說:“方奶奶,其實您只要看開點,讓我把您這小孫女帶去幼獸管教所……”
“絕對不行!”方奶奶一聲厲喝,倒把說話的男人嚇了一跳,末了又放軟語氣,殷殷懇切道:“小同志,不是我溺愛孩子,實在是……這孩子不是普通的馴化方法就能好的,去幼獸管教所,只會越弄越糟。”
“難道您就這樣一直將她關在山裡?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方奶奶沉默了,半晌才道:“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再闖禍,暴露我們這個世界的存在,你們就將她帶走。”
屋裡傳來腳步聲,方果閃身躲到大水缸後,偷偷冒出頭來,見一個穿著黑制服的男人從她家院子走出來,向方奶奶告辭後,抬手飛快地在半空劃了個發著光的傳送法陣,然後走入陣中消失不見了。
方奶奶目送著男人離去,枯瘦的手扶著門框。
方果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奶奶,然後背靠水缸坐在地上,垂著腦袋,用小樹枝在泥地上划著圈圈。
她知道,她很不正常,即便是在他們的世界,她也不正常。
她的世界一共有兩種人,一種是陣法師,天生可以利用世間的五行之氣施展陣法,一種就是像她這樣的上古異獸,只是大部分異獸都在漫長的歲月中進化得褪去了獸性,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而她就好像沒進化好,總改不了貪食的本性。
她看到什麼都想吃,吃起來就停不下。
天地之間,無物不吞。
這就是饕餮。
不錯,方果她就是一隻饕餮。
一隻不正常的,獸性未泯的饕餮。
方奶奶第二天一早就按著方果的腦袋,把她塞到水龍頭下里裡外外好生洗涮了一番。於是在方果的吱哇亂叫中,一隻泥猴子變成了出水芙蓉,大變活人般洗剝出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方果在山裡野慣了,此時站在鏡子前,看著那個穿白布裙的人,彆扭得直想把鏡子整面吞了,正當她目光幽幽,企圖將這一想法付諸實踐,後腦勺猛地捱了一下。
“又想著吃什麼了!你這棒槌!”
方果呲著牙,回頭氣勢洶洶地看方奶奶。
方奶奶眼珠子瞪溜圓:“怎麼著!連我也想吃了?”
“您又不好吃!”方果回嘴,一邊扯裙子,“這穿的什麼,難受死了!”
方奶奶死拖活拽地把棒槌孫女拉上了一輛板車,戳著她的腦袋警告:“我要帶你進城去拜訪一戶人家,你要乖一點,聽到沒?學學別家女孩,別上躥下跳跟個馬猴似的。”
方果一聽奶奶說要帶自己進城,呆住了。
“進城?奶奶要帶我離開大山?”
方奶奶哼唧了一聲算是回答,然後把潦草的行禮和孫女往板車上一堆,蹬上三輪子,在晨曦中搖搖晃晃上路了。
方果趴在板車後頭,一路眼睛都捨不得眨。這是她十六年來第一次離開大山,看什麼都覺得新奇。其實她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樣子很能唬人,細皮嫩肉,唇紅齒白的,每有人路過,都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她兩眼,誰也不會想到這是個連人都想吃的主。
方奶奶的三輪子蹬了小半個月,經過大大小小的城市,終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