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嫤放下手中筆,笑臉抬起頭來,“釣了王八?東海池裡還養的有王八?”
李栩笑嘻嘻的開啟竹簍。
梁嫤起身一看。裡頭可不就是趴了只王八麼!
“送到御膳房去吧,燉個王八湯。”梁嫤隨口說道。
“這可是我親自釣來的呀!”李栩瞪眼。
梁嫤撇他一眼。
“怎麼著不得讓精於做王八的廚子下手啊?阿孃,將阿姐府裡的廚子要來兩個吧?”李栩笑嘻嘻的說道。
“太子妃懷著身孕都沒有要,你好好的,搶什麼廚子!”梁嫤說完,又在桌案邊坐了下來。
李栩把手中的竹簍隨意往地上一扔,拿過他擱在桌案上的竹簍蓋子。
蓋子一拿起來,下面放著的手抄書的冊子卻是露了出來。
李栩的目光落在那冊子上。
這字……似乎有些熟悉?
梁嫤不動聲色的瞟了眼他的神態,繼續落筆摘抄著醫理,藥方加減。
“阿孃,這是?”李栩指著那冊子,狐疑問道。
梁嫤笑了笑,“怎麼了?”
“這字有些眼熟,是誰寫的?”李栩問道。
梁嫤抬頭看了一下,“哦,那是臨摹阿孃的字。看起來眼熟,應當是你識得阿孃的字跡吧?”
“是麼?”李栩眼中有幾分莫名,好像不是吧?不是因為覺得像阿孃的字跡才有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的。
“這是上官良娣今日來,說喜歡娘娘的字,所以娘娘讓她留下,在這兒臨了會兒字。 ”藿香笑著說道。
梁嫤手中筆略有停頓,目光落在李栩的臉上。
李栩神情微微怔住,真的是她啊。
他原以為。埋了那盒子,埋了曾經,就再沒有看到她的機會了。這樣過往的對起對不起也都會漸漸淡忘了吧?
卻不想,今日竟會意外在阿孃這裡,再見到她的字。而且,他竟然會覺得眼熟,是認得麼?她曾經給他謄抄過的劍譜、書冊。他都記得是麼?
她怎的會忽然來到阿孃這裡練字?是來尋求庇佑的麼?
她在東宮過的不好麼?
大兄對她不好?還是太子妃對她不好?亦或是大兄的旁的女人排擠她?
他不是在意她,她已經是大兄的女人了,就算知道她當初的心思又怎樣?他不是在意,真的不是,只不過是作為曾經的朋友,也該有朋友之間的關心的,對吧?扔來華才。
“栩兒?”
梁嫤一聲輕喚。
李栩從怔怔中回過神來,“哦,阿孃。兒突然想起來,東宮有個廚子,做的王八湯也十分精妙。兒這就讓人送去,將這王八燉了湯喝!”
話音落地,他就要轉身出去。
梁嫤卻是放下筆道:“讓他們去吧,你留下來,陪阿孃用膳,你們如今都長大了,陪著阿孃用膳的時候卻是越來越少。你阿姐嫁出宮去,楨兒也遠居東宮。唯有你能常常陪著阿孃了!”
李栩無法推辭,衝宮人點了點頭,叫宮人將那裝了王八的竹簍提走。
心思卻一時有些飄蕩在外。
王靜若百無聊賴的坐在茶水房的裡間,聽著咕嘟嘟水沸之聲,聽著外頭宮女們腳步匆匆的忙碌著。心頭卻滿是憤然。
旁的殿前伺候的宮女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便是宮女的穿著打扮皆有規制,她們也會在旁的地方花心思,就比如那妝容,更是一天到晚的花樣翻新。
只盼著能博太子另眼相看。
可她又能裝扮給誰看?便是天生麗質,卻連在太子面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上官雲瑤!你欺人太甚!
見不到太子,難道她要一直留在宮中做個無所事事的宮女?不論見了誰都得頷首福身?等到二十歲被放出去,作為個老姑娘,還能嫁的好人家麼?
王靜若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她留在宮裡,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再被放出宮去的!
她不能受制於上官雲瑤,她一定!一定要想辦法見到太子!
六姐姐身為太子妃,原本,應當是她最有利的條件,可六姐姐不肯幫她,如今可該如何是好?
王靜若有些煩躁的往外看了一眼,“水沸了,你們還閒聊什麼?”
宮女聞聲,連忙停下竊竊私語,忙不迭的去熄滅紅泥小爐裡的炭火。
王靜若皺眉深思,六姐姐不肯幫她,總有人願意幫她的吧?倘若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上官雲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