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到她面前,一雙清澈如泉水一般的眼眸凝望著她。
梁嫤卻覺心頭愈加煩躁。
“六郎君安好。”
來人正是顧衍。多日不見,顧衍到更添清俊之氣。
且他已經完全脫離開輪椅,雖步速有些慢,但已然看不出掩藏在深衣之下的腿,和常人有什麼不同。
梁嫤忽而發現顧衍比她高了不少,她如今要看他,都需抬著頭了。
昨夜的爽約,讓她心下有些不自在。
覺得有些話,說明白了比曖昧不清要好。
她仰臉看著顧衍。
顧衍微笑著,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微風帶來荷塘清爽的香。
顧衍一身淡青色的深衣,也如這荷塘一般,清清爽爽。
“六郎君……”
“梁姑娘許久不見令弟了吧?”顧衍忽而打斷她的話,說道。
梁嫤點了點頭,“母親正要讓我去看看他。”
“不如我陪你去吧?你獨自往外院去,只怕不便。”顧衍說著便做了請的手勢,並先行向前走去。
他一舉一動毫無曖昧失禮之處。也絕口不提昨晚相邀之事。
這叫梁嫤攢了一肚子拒絕的話,完全沒有說出口的時機。
梁嫤眉頭微蹙,跟著他向外院而去。不管怎麼說,先看看梁明淵吧,也算完成林三孃的囑咐了。
記得顧衍曾經以“嫤娘”稱呼她,她心中異常不悅。這親暱的稱呼,被一個關係不算親密的男子從口中提及,感覺十分別扭。
可今日的顧衍卻是一口一個“梁姑娘”,客氣疏離,彷彿昨夜相邀的人不是他一般。
是她昨晚的爽約,讓顧衍明白了她的心意?
還是先保持距離,再徐徐圖之?
梁嫤看了眼走在前面引路的顧衍,一時有些捉摸不定。
若是前者,她就無需再多說什麼。若是後者,她甚覺應該說清楚了,不叫他抱有旁的想法才是。
兩人往外院而去的路上,途徑一處竹林間的鵝卵石小徑時。
走在前面的顧衍,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梁嫤,似乎在等她。
梁嫤的腳步也立即慢了下來,“六郎君走吧,我跟得上。”
“嫤娘,幾日不見,我卻深覺是隔了幾個春秋。”顧衍深深凝望著她,“你有沒有同感?”
梁嫤蹙眉,“六郎君!若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還請你多多包涵,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非分之想!”
顧衍卻是抬腳靠近她,“是麼?沒有男女之情,你為什麼要冒險留在顧家救我,救我娘,幫我娘在顧家掙得臉面?沒有男女之情,你為什麼肯為我脫去鞋襪,不顧及男女之嫌為我針灸醫治?沒有男女之情,在臨江縣為何要惹世子不悅,也要守護在我身邊?”
梁嫤被他逼的步步後退,直到脊背撞在粗壯的竹竿上。
“六郎君,如果你的每一個疑問,我都能解釋,你是不是就會相信我對你真的沒有別的心思?”梁嫤警惕的瞪著他,顫聲反問。
顧衍忽而輕笑起來,“你這幅防備的表情做什麼?難道怕我會對你動手麼?”
他忽而無奈的搖頭,“嫤娘,不管你怎麼說,我對你的心意是不會變的。我是把你放在這裡的。”
他抬手指著心口的位置。
“我知道,我也許比不上世子爺優秀,他文武雙全,相貌絕世,家境顯赫,又頗得皇上寵信。但我能給你他所不能給的!”顧衍忽而鄭重的看著梁嫤道,“他能娶你麼?能給你正妻之位麼?無論是皇帝還是榮王,會讓世子爺娶你作世子妃,未來的榮王妃麼?”
不等梁嫤回答,他便搖頭道:“你不用想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可能。可是我能!等你尋找到你爹,我會讓媒人上門提親,風風光光的將你娶回顧家,讓你做我的正夫人,絕不會讓別的女人壓在你頭上。嫤娘,與人做妾豈不委屈玷汙了你!”
梁嫤看著和她離著不到一步距離的顧衍,心跳的很快,但絕不是面對這李玄意時的那種悸動。而是真的的擔心和驚恐。
顧衍雖表面溫潤儒雅,可怎麼說也是年少輕狂,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兒啊,萬一做出什麼舉動來,最後吃虧的卻只能是她。
“你願意嫁給我麼?”顧衍忽而俯身,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梁嫤冷下臉來,“顧家六郎君,你若真是像你說的那般尊重我,此時此刻,就不該把我逼到這般地步,跟我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