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是真的麼?”梁嫤語氣極為平靜,和阿醜的錯愕反差很大。
阿醜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道:“嫤娘,你要相信,世子爺對你是真的很好,他從來從來沒有對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用過這麼多心思。這麼說吧,我就從來沒有見過世子爺和別的女子離過三步以內的距離,更不要說共處一室了!他對你是絕對不同的!就連常樂公主,和世子爺見面,世子爺也都離得很遠。世子爺娶她,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原來是真的。”梁嫤點了點頭,緩緩起身,“我知道了。”
“嫤娘。”阿醜立即抬手拽住她,“世子爺真的是有苦衷的,他不是計較你的身世或是別的,他對你的用心,你難道看不到麼?你要相信他,不要……不要怨他!”
梁嫤聞言笑了笑,“為什麼每個人都在要求我理解,我相信?卻從不考慮我的感受?”
梁嫤拽開阿醜的手,“你若見到世子爺,請替我轉告他,謝謝他在我身上用的這些心思。不過以後不必了,我受不起。”
“嫤娘!”阿醜拽住她。
“你同我撕扯沒有意義,我是溜出來的,如今還得回顧家去。”梁嫤自嘲笑了笑,“你瞧,我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小丫頭。另一邊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本就沒有可比性的。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的錯,很抱歉。”
看著梁嫤的笑容,阿醜不由放開了手。
“嫤娘,你別這麼說。”
梁嫤衝她擺擺手,“沒事,人想清楚了才不會無謂的痛苦,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惦念它做什麼?”
阿醜眼睜睜看著梁嫤一瘸一拐的又離了藥園而去。
幸而藥園離著顧家不遠,不然她這要走到什麼時候?
想清楚是一回事,要做到,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
梁嫤背倚著牆,在僻靜的巷子角落,看著天空劃過的灰鴉,眼睛酸澀的像是進了沙子。
也許愛情這東西,與她來說真是奢侈品。
前世被閨蜜挖了牆角。
今世又對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男人動了心。
算了吧,好在她還有母親,有弟弟,有仁濟堂。她還可以發憤圖強,振興仁濟堂,讓自己在這個世上有立身之本。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男人從來都是靠不住的麼?
本不該奢望的東西,去奢望,受傷也是理當!
梁嫤走走停停,覺得自己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的時候,才回了顧家。
看到客房院子裡,林三娘坐在廊下的身影時,梁嫤心裡還是免不得一跳。
身上上次荊條打的傷還沒好,這次偷溜出去,又被林三娘抓包,會不會再捱打?
她硬著頭皮進了院門。
卻是瞧見廊下不止坐著林三娘,三夫人鄭氏和周媽媽也在。
有外人在,林三娘定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打她。
梁嫤心中一陣慶幸,抬腳向廊下走去。
臨近了才聽得,林三娘掩面壓抑而低沉的哭泣聲。
梁嫤一驚,緊走了兩步,腳上的疼也顧不得了。
“阿孃,您怎麼了?”梁嫤邁入遊廊,“夫人安好,周媽媽好!我娘她怎麼了?”
林三娘沒回應,卻是哭的更傷心了。
鄭氏低嘆了一聲,勸道:“妹妹看開些,畢竟孩子都這麼大了,就算為了孩子,你也得堅強起來。你就在這兒住著,也算和我做個伴!”
林三娘捧著臉,哭的傷心,一句話也說不出。
梁嫤聽得一頭霧水,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唉,妹妹哭吧,哭完了就什麼都別想了,日子還得過!我怎麼也會幫著妹妹的!”鄭氏溫言勸著。
梁嫤急的不行,想要問清楚林三娘究竟為何哭,可有不好打斷鄭氏的話。
周媽媽扯了扯她的衣角,給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遊廊,走到院中薔薇花架底下。
周媽媽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你爹可是叫梁鴻,字隆昌,甲申年中的進士?”
梁嫤表情一滯,回頭看了看廊下哭泣不止的林三年,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僵硬的點了點頭,“是叫梁鴻,字隆昌。但哪年中的進士就不清楚了,我爹進京趕考以後,就沒再捎信回去。”
周媽媽嘆了口氣,“那大抵是不會錯了。”
梁嫤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問道:“周媽媽,我爹他……他還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