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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可是,她真的沒懂,這個內容到底有什麼問題?麟德貴君到底為什麼要給它換個封皮,又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她佯作冷靜地盯著第一頁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維持著沉默,很希望旁邊發現問題的湯御子簡單解釋一下,可湯御子淡看著地面一揖:“臣先告退了。”

“……嗯。”女皇鬱結於心卻不能說。

在湯御子退出去後,她又滿懷期待地往後翻了翻,希望能看出點不對的地方。可一時還是沒什麼收穫,唯一的感想只是這個行文真是正經得可以。

她於是不得不試探著開了口:“這書……”

麟德貴君微有一慄,終於轉過了身,平靜地跪了下去:“臣知罪。”

範小圓更懵了。她特別想說,具體什麼罪,哥們兒你說明白點兒唄……

然後她咳了一聲,板著臉說了一句生氣的經典臺詞來誆麟德貴君:“你錯哪兒了?”

“臣……”麟德貴君喉中稍噎了那麼一下,繼而淡淡道,“宮規不許,所以臣認罪。”

他顯然話裡有話。範小圓琢磨了一下,繼續套話:“也就是說,若沒有這條宮規,你覺得此事本無錯?”

“是。”麟德貴君平靜道。女皇身邊的大宦官王瑾簡直聽得頭皮發麻,恨不得衝上去堵住他的嘴。但他剛試探性地邁前了一步,便見女皇清凌凌地目光掃過來,令他停住了腳。

麟德貴君對周遭危險的死寂似乎毫無察覺,他銜著淡笑抬眸,靜靜地直視向女皇:“臣一直認為,選賢任能不該以男女為界。若男兒有才,也該能求學為官,為國效力。”

他眼中滿是於範小圓而言已不陌生的堅定,話語鏗鏘而出,滿殿宮人頃刻間跪了一地。

範小圓從他的話裡,驀地恍悟了他所說的“知罪”是知什麼罪。

天啊……!

她驚吸了口冷氣,猛然間感受到了徹骨的恐懼。恐懼這個時空,或者說,恐懼於性別不平等的制度。

在現代時,她生在首都北京,父母就她一個孩子,周圍也沒有重男輕女的親戚。所謂的性別不平等她幾乎只在網上見過,她會義憤填膺,自以為能感同身受,可實際上隔著一道螢幕,哪有什麼“感同身受”?

但這一刻,直接面對跪地告罪的麟德貴君……

她或許依舊說不上感同身受,但她在震撼中前所未有地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性別不平等有多可怕。

無論是男尊還是女尊,處於弱勢的那一方,都可能面對無休無止的壓迫,或者一步接一步迎來更深一層的壓迫。

從做官是錯、工作是錯,到考學是錯、自己讀“不該讀”的書也是錯,再到上街是錯、穿得少點也是錯。

麟德貴君,甚至還是這個時代裡地位很高的男人呢。

很難想象在底層社會中,處於弱勢性別的人們又在過怎樣的日子。

眼前之事帶來的震驚和微博上對女權話題的熱議一下子在範小圓腦中糾纏起來,她木了好一會兒,才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她擺擺手屏退宮人,緩和了一下過度沉鬱的心情,起身走向麟德貴君。

麟德貴君紋絲未動,風輕雲淡地跪坐在那兒,一副要平靜赴死的樣子。

——他這樣一個芝蘭玉樹般的男人,就因為看了一本所謂的不該看的書,等他的便是一個死字。

範小圓:心疼QAQ……

她心裡十分難過,站在他面前杵了好一會兒,都不知該說點什麼好。最後她看了看手裡的書,故作輕鬆地就地坐在了他面前,然後把書遞了過去:“喏,還你。”

麟德貴君沒接,遲疑地抬頭看向她。

“我不管你看什麼書,你把封面換回去,行不行?”女皇聳了下肩頭,“還有什麼想看的書,你也可以告訴我,我那裡有的話,我借給你,你不用躲躲藏藏的。”

麟德貴君懵然。

女皇嘴角輕扯,抱膝坐在他面前就跟他論了起來:“我覺得你說得是對的。讀書做官都是憑本事的事,依照男女劃分,憑什麼啊?再說,就算你不能做官,看點書也沒錯呀,又不是什麼傳播淫……唔,有傷風化的東西,我管你看什麼呢?”

一瞬間,麟德貴君的神情複雜到連他自己都不太懂,他怔然盯著女皇,眼裡驚喜、詫異、忐忑並生,最後凝成一句不可置信的:“陛下您說什麼?”

“……你把封面換回來唄。”範小圓盯著地面平復心緒,“宇文客今天還說我應該讀這些書,為親政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