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毛哥,看另外的床位成不成。
二牛和黑槓子聽了挺高興,還給了良子一拳:“成,夠哥們,沒看錯你!”
良子回頭同毛哥一說,毛哥笑道:“這是把坊務的管事們當傻子麼?要是果然這樣可以,那裡頭的人哪裡還管得過來?且如今別處都比這裡貴,坊裡要不管著這個口子,多少人就做起二房東來了。把自己租的床鋪,加幾個錢轉給別人住,誰還退租啊!你就同他們去試試吧,挨一頓罵就老實了。”
果然,二牛和黑槓子在裡頭沒住兩日,就被管坊務的揪出來了,連帶著良子也被一通訓,還罰了一個月的租錢。二牛和黑槓子很過意不去,想把錢補給良子,叫良子給推了,他道:“我也想著恐怕不妥當,只是還是想試試看,沒想到果然不成。不怨你們,若不是我自己想試試,難道我不會說不行?”
黑槓子也跟著嘆罵:“官府就他娘會欺負人!他們在那兒一坐屁事不幹,整天管東管西就為了難為我們,黑了心的直娘賊!”
良子等他罵夠了,才問他們:“那你們現在怎麼辦?”
二牛砸吧砸吧嘴:“去城裡看看,找個人家租一間先住著吧。”
良子發現他們現在出來進去的人少了幾個,問起來,二牛便道:“他們去府城找生活去了,若是有合適的,就回來喊我們。”
三個同村出來的,從前越走越生分,這回叫人劈頭蓋臉捆堆兒罵了一通,倒好似又親近了許多。便索性在河邊泥地上一蹲,細說起這陣子的事兒來。
聽說良子在跟毛哥一塊兒幹活兒,黑槓子就勸他:“你可留個心眼吧,外鄉人不好信的!從前他來這裡的時候,還是你帶著做熟的,現在他弄出一個什麼買賣來,不說同你合夥,倒把你當苦力使喚。就憑這個,這人也絕不是什麼好人!……”
良子忙道:“他原是要我合夥的,可他這買賣裡頭我一點力也沒出,也沒錢入裡頭,憑什麼白占人家份子,我就說還是按著幹活的算工錢得了,大家方便。”
黑槓子鼻子裡哼一聲,心裡看透了良子是自己死要面子又不敢說東家的壞話,只也不拆穿他罷了。
又說起他們那邊的事情來。
良子問道:“是不是來了個什麼雙索的東西,鬧得你們也沒活兒幹了?”
二牛同黑槓子都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才慢慢說起來。
原來自從汪頭兒他們那力氣坊又拿出來一副新的鎖具後,慢慢的從前一些認定要人工裝卸的商家也開始願意用器械了。因為那些用器械的力氣坊雖沒敢在明面上降價,可拿進來的錢,使個別的法子退一部分回去,實際上價兒還是便宜了。
這東西又快,價錢又變相落了,自然有人樂意用。這麼的,那幾家不用索子的力氣坊也有些撐不住了,到後來也都慢慢開始用上了索子。
他們自己自打自臉沒什麼話說,卻是苦了當日同他們穿一條褲子、跟那些之前就用索子的力氣坊對著幹的大工們。
從前是人家那裡接了得要大工乾的活計,他們故意不去,叫人家為難。現在是人家接了活計就分用索子和不用索子的,且不管用不用索子一概不僱他們這些人。
之前好的索子沒出來的時候,他們又專門扎堆在幾個力氣坊裡,人家為了留住他們,給開的工錢都比尋常的要高。加上那陣子活兒確實多,自然掙得也多。
他們也自覺“實力過人”,心裡越發篤定,這花起錢來也更衝了。加上如今德源縣裡新鮮的取樂法子也多,他們得了空還隔三差五往府城裡去,這錢是賺多少花多少還不夠,多多少少都還欠著些外債。
如今一下子沒那麼些生活做了,徒有一把子力氣,去做別的什麼零散活計又沒這麼來錢,這才覺著有些愁人了。
客棧很快就住不起了,有賒賬的飯莊酒樓也不好再去,有幾個就決定先去府城裡看看。餘下的就先在這裡湊合著。
二牛道:“你說那個兩道的索子吧?現在還沒幾家用上那個的,聽說挺貴,有些家都在猶豫要不要買,怕接不到那麼些買賣,白置辦這東西,掙不著錢。所以……倒也不是這東西的緣故。”
他們都還記著當日群裡另一個人衝毛哥發火的事情,先在眼看著別處來的索子比毛哥做的那個還厲害,一時不曉得說什麼合適。
良子便笑笑道:“毛哥一早說他那東西也用不了多久,半吊子的,不管事兒,遲早叫人家頂了。”
又順嘴勸道:“你們沒從前那麼忙了,不如也去上上夜課,多學點東西,往後再找活計也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