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吧?”
三天裡,這兩出戏各演了六遍。第二天開始都直接叫娃兒們自己給影子配詞了,湖兒孃兒仨嗓子都不成了。
從這回起,就成了定例了,每年秋收之後,靈素都會帶了自家閨女兒子,蕩了小船,四處演戲去。
湖兒把自己琢磨出來的那些機關技藝使勁往這上頭用,嶺兒則管做各樣皮影、木偶、布偶和佈景裝飾、衣裳道具。這戲也是越演越漲陣勢。
黃源朗頭一個愛這樣事情的,還跟著跑了幾回。後來七娘索性帶著暢兒一塊兒來了,沈娘子同大郎也來過,大師兄得鎮著三鳳樓,可湊不起這樣熱鬧。
靈素給編故事,——娃兒們就愛看打來打去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她們上頭可不要太多啊,隨便說說都夠演個幾十年的。
再後來她們的船一出去,就不止是戲的事兒了,還裝許多零嘴吃食,幹什麼?做買賣!
這在縣城裡看戲得有東西佔著嘴,村裡也一樣不是?不過村裡尋常沒那麼些現錢,多半都是拿米啊豆啊的來換。靈素做的甜崩豆、筍豆、芝麻花、米花糖、果醬夾糕、雞蛋糕都大受歡迎,這娃兒們往後盼著戲還盼著吃,恨不得早稻也別種直接種晚稻得了!
書樓裡的孩子們有愛熱鬧的,湖兒同嶺兒帶他們背完了戲詞,就叫他們跟著一塊兒玩去,也很興頭。
漸漸的這村裡的娃兒們願意讀書上學的也多了,正好方伯豐在村裡的義學也開了起來,又告訴他們讀了書之後就能自己看話本了,或者能直接去縣城裡尋差事,那就能天天看戲聽笑話了。
小娃兒心性單純,真就有為了這些高興上了學海無涯的“苦舟”的。
3。黃式享福法
德源縣名氣越來越大,齊家龔家這樣的沒什麼好說的,最叫人津津樂道的是那些新起來的人家。這裡頭首當其衝的就是黃家了。
黃大娘給自家兒子挑了個好媳婦,娶了七娘進門之後,又把家中財權全權交給了她,老頭老太就只管著鄉下的那幾百畝田地,別的都懶得再操心了。
七娘也實在厲害,從填塘樓、水圍庫到後來城外的靈苑,買下的半條米市街,米市街上的大連店,再到之後一步步聚沙成塔地創辦了德源食坊,行銷各地的貨品數年以萬計,是衙門見了都得堆上半臉笑的活財神。
不說七娘,只說那黃源朗,忒也好命。
打生出來就沒過過苦日子,有個厲害的娘,給他讀書卻不逼他有成,曉得他不算機靈,就索性把他的好處放到最大——心地單純、待人實誠。
“索性別學那半吊子的本事,倒招人討厭了。”
也是果然,若是一個半瓶子算計的主兒,七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看上的。畢竟她的才能在那裡,雖靠自己不一定能到如今這樣的場面,也不會過得多差,何必去受這個苦?
卻是精明聰慧如她,最吃黃源朗這一型的,這一型的還挺不好找。
黃源朗自覺不如她,可也並不以為恥,“就跟太陽東昇西落一樣,都是自然之事,有什麼好難過處?”他自小到大都曉得自己不算聰明,媳婦比自己聰明,不是應當應分的麼,有什麼好不平的?
黃源朗還信她,從沒丁點防著她的想頭。而外頭事務要他出面時,他也從來都謹記媳婦老孃的話,憑對手怎麼挑撥激將都不會上當的。“我得回去商量商量,這事兒我做不得主。”
哪怕多少人背過身去恥笑他不像個男人,他也不放在心上:“我又想不明白那裡頭的彎彎繞,隨口都答應了倒是瞧著有男子氣,回頭把媳婦掙來的家業都敗給人家了又叫什麼?他們愛說什麼就說吧,反正我打小都聽慣了。也不礙著我過日子不是?”
這樣的人偏是好福氣,娶了個厲害的媳婦,又生了個爭氣的兒子。他老人家真是不消做什麼,就管享清福就好了。
可多少富貴人家,日子越過越亂,就在於這福氣其實也不好享的。
像七娘當日喜歡首飾,攢一年買一件就高興得什麼似的。一邊高興到手的,一邊又要為明年能多買一件努力,真是又得了歡喜,又有了奔頭。在這樣的日子裡頭的時候,瞧著人家豪富之家要啥有啥豔羨,等真的自己走到那一步了,才曉得當日那點小奔頭的難得。
想要的東西不能輕易到手,那時候覺得是多辛苦一件事兒,到後來才發現這居然算個福運。等想要的外物都能輕易得到時,就像缺了一根支撐“高興”的柱子,“高興”的滋味是越來越難從心裡升起來了。
本來還能用“買不起,得不到”當個理由來解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