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處做活兒,那綿兜子賣多少就掙幾個錢,若真有一日沒人要了,也就虧那一波。人家可是實打實的幾十兩銀子打一開頭就填進去了的。有這會子眼熱的,出錢那時候怎麼不說?!”
齊翠兒抿抿嘴不說話了,紹娘子笑笑道:“這錯過一波賺的滋味兒我清楚得很,只能說這機會往後還有,說不定現在就有,你得自己能去找出來、趕上了才成!光瞧著旁人好啊壞的管什麼用。”
如今她們又從周邊居民裡招了幾個人一起做工,從前一邊幹活一邊算賬的做法就不成了,許多事情都是來靈素這邊串門的時候才說。當著僱來的人說賺息可不是個好主意,畢竟這人心易生不平啊。
陶麗芬雖是後來的,因同紹娘子的交情,也算在她們幾個裡頭,不是跟後來請的那樣只算一份工錢的。只是她素來話少,除非問到她頭上,要不然是一句不會多說的。
陶麗芬同季明言的兒子如今跟了娘姓,叫正兒。也不知道是大名小名,是誰取的。
陶正兒每日都跟著他娘來上工,陶麗芬說等再過兩年就送他去書塾裡讀書,陶正兒每每聽了都大喊:“我才不要!”他娘也不理他也不說他。
這日幾人說了會子話正要走,陶麗芬一站起來忽然人晃了晃,眼看著就要往邊上倒,幸好靈素手快,一把給拉住了。幾個人都圍上來問什麼事,陳月娘見她暈過去了,趕緊到外頭叫人去請大夫來。這裡陶正兒不曉得自家娘到底怎麼了,衝上來就哭開了:“娘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會聽話的,你不要死……”
靈素扶著陶麗芬在一邊的竹榻上躺了,一邊還得騰空安慰小娃兒:“正兒你別急,你娘沒死,她只是暈過去了。”
陶正兒聽說自家娘沒死,倒不喊了,只是眼淚還嘩嘩直流,這不聲不響的樣子叫人瞧著更心酸了。齊翠兒便咬牙暗暗詛咒季明言那個殺千刀的,紹娘子則忙著要給陶麗芬掐人中。
大夫離得不遠,一會兒來了,把了脈又看一回眼睛舌頭,便道:“這是太累了。”一邊說一邊給開方子,“我先開七貼藥吃著。每副煎兩道,兩道藥汁混一起,再分成兩碗,早晚各一碗。不過這藥不過補氣提神,要緊還得好好歇著。若是還沒命地做活兒,吃什麼藥也不管事。”
說著話又瞧瞧邊上這幾個人,指了下靈素道:“也就你臉色還成。你們幾個,嗯,也趁早少乾點兒活兒吧!這什麼德源會,你們只瞧見是個發財會,卻不知道還是個催命會呢!這陣子這藥我都開煩了,多少人都這個毛病。怎麼得的?累的!這牲口拉磨還得有歇有晌呢,人比牲口還不如了?!白天就著太陽做,晚上點著燈熬,看到那燈油蠟燭頭沒?你們同它們一樣,也都在燒命呢!等什麼時候把命油熬沒了,就踏實了,掙下的銀錢也歸別人了。掙銀子、花紙錢,累死累活圖的個什麼?!”
說得紹娘子幾個無言以對只好唯唯稱是。好容易送了這暴脾氣的大夫出去,又拿了藥回來,陶麗芬才徹底醒過來。陶正兒見自家娘醒了,趕緊過去窩他娘懷裡,兩手抱著陶麗芬的胳膊不肯鬆開。
陶麗芬一邊摟著他,一邊聽幾個人轉述了大夫的話,面有愧意道:“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倒累得你們跟著擔心。”
紹娘子問她:“你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晚上還做籃子了?要光咱麼這裡的活兒,不至於這樣的。”
陶麗芬越發慚愧,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紹娘子不看她,反問陶正兒道:“你娘晚上做活做到多早晚?”
陶正兒瞧瞧自家娘,又看看紹娘子,最後小聲道:“到……到天都亮了……我一個人不敢睡,就睡在娘腳邊,窗戶都亮了娘還在做活兒……”
陳月娘聽了眼睛都紅了,紹娘子嘆道:“你這是不要命了?掙銀子要緊命要緊?真的有個閃失,你叫正兒靠誰去?!”
陶麗芬深吸了口氣道:“我也是心急了,你放心,我再不這麼熬了。”
紹娘子又問:“到底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正兒又還小,你也好得很,不過少了個男人。少一個人賺還少一個人花呢,哪裡至於就到這田地了!”
陶麗芬同她們相處了這一陣子,又經了這事,也不想再瞞幾人,便道:“我們住的那房子原是典的,典期是十年。當日文書裡寫明瞭,若是要提前收房退典,就要按還差的典期算錢賠我們。這百行街本來地段就好,這兩年更盛了,這回那什麼商會一開,沒過幾日房主就找上門來了。說要提前收房,願意賠我們一些典錢。
“當日我們是花了十幾兩典的房子,如今賠我們三成,說攏共給我們二十兩,